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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你。”
而后便与鬼医披着夜色,朝着烛阴进发。
启朝距离烛阴的路程不算近,便是日夜兼程的赶路,也得一月有余才能抵达。
这一路上,沈秋辞与鬼医并没有多少话说,
她对鬼医的感情很矛盾。
一方面,她在天玑办重兵几乎要丧命时,是鬼医衣不解带照顾她,才让她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
另一方面,无论是鬼医还是云娘,这些年待她的种种好皆是来源于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赶路的第十天,鬼医路过城镇时买了些元宝纸钱,在近郊烧了。
她说今日是她孩子的祭日,
沈秋辞从她祭奠孩子时口中的碎碎念得知,
原来不单是她的丈夫,她一家六口,都因为启朝的入侵,而丢了性命。
沈秋辞忽而有一瞬的动摇,
她将鬼医视作害死长姐的仇敌,
可对于鬼医而言,沈秋辞的父亲又何尝不是杀死了他们全家的刽子手?
若说恨,鬼医的恨意,绝不会比她少。
后来的几天,沈秋辞渐渐开始与鬼医有了交谈。
她问鬼医,“当年将我掳走一事,是谁的主意?”
鬼医道:“云娘。”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所有人,都要听从她的安排。”
一个能将这样庞大的组织运营的有条不紊的人,在烛阴的身份肯定也不低。
沈秋辞好奇追问了一句云娘的身份,
鬼医不正面回答她,只道:“此番你去了烛阴,或许能见到她。到时你想问什么,亲自问她就是了。”
在沈秋辞的印象中,云娘一直都是天玑办里最神秘的存在。
云娘身手了得,又精通医理毒术,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
模样生得漂亮,举手投足间又隐隐透着一股不可名状的贵气。
她与鬼医不同,一年中有近乎一大半的时间,在天玑办都见不到她人。
天玑办的人说云娘常年在外四处游历救助遭难的女子,
可沈秋辞却觉得事实并非是这样。
因为每一次云娘‘游历’归来,她都能从她的眼神里,看见难以掩饰的灰败。
那样绝望的表情一次比一次显眼,仿佛她每回离开天玑办,都经历了许多大悲大痛之事,连带着人也憔悴了许多。
后来的十日,沈秋辞与鬼医一同经过了许多关隘,
越是接近烛阴时,周遭越显荒凉。
鬼医说,因着烛阴投诚,启朝驻扎在此地的军队已经撤走了大半,
但仍有少数启军留守在烛阴,只为排异。
所谓排异,就是将那些心口不一不愿臣服启朝的烛阴人,就地格杀。
人人都知道,启朝要的并非是烛阴表面上的臣服,
而是彻底同化他们,让他们成为启朝的一部分。
又行两日,沿途的城镇被启朝的军队封锁,不允许任何人擅自入内。
沈秋辞与鬼医携带的干粮也消耗殆尽,
等入了鬼阴山,还有两日的脚程就能入烛阴主城的时候,
鬼医却在淋了一场雨后,意外病倒了。
因着食不果腹没什么体力,再加上身上所带的药材不足的缘故,鬼医发了高热,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她们再继续赶路。
大雨仍没有停歇的迹象。
沈秋辞决定暂停行进,先找个地方休整一夜。
在鬼医的指引下,沈秋辞带着她去了一处坐落在鬼阴山脚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