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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粒的反应，许久后，它似乎是终于查看完毕了所有内容，满意的将结晶体塞入自己的脑袋里。
“云天明先生，看来人类文明的发展，比我们想象中要更加出色，这在二级文明中，也算的上是难得的佳品，尤其是你们文明所创造的那些文化历史，真是令人看后欲罢不能！”
粒的脑袋重新变回一团气态，而刚刚被它塞进脑袋里的结晶体，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是可惜，你们的文明发展太过于均衡，这才导致了最终被毁的结果。”
云天明有些不解，恭敬的问道：“粒……先生。”
“叫我粒专员就好。”
“额……好的，粒专员，我有些没明白，难道文明不该是发展的越全面越好吗？”
他看不到粒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对方似乎有种似有似无的愉悦。
“你对这个很感兴趣？”
“算是吧！”
云天明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他总觉得，粒这家伙知道的东西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多，这不失为是自己了解这片宇宙的一种新途径，也许以后这些信息，都能帮上林璇大忙，所以多知道一点，倒也没什么坏处。
“按理来说，文明的发展是需要均衡的，这种均衡会使文明的晋升潜力无限增大。”
“这一点也很好理解，就如同打地基一般，在不同阶段的地基打的越是牢固，自然也就能盖起更高的大楼。”
“但是，因为黑暗森林法则的存在，导致每个文明的发展时间其实非常有限，所以越快晋升到三级文明，或者是同你们一样，寻找到更高文明的庇护，反而对文明的存活更加有利。”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托马斯·维德突然在这时开口。
“我有个疑问，似乎按照你这个说法，黑暗森林打击是每个文明在发展道路上必然遭受的一场浩劫，是吗？”
“算是，凡是达到了预警值的文明，都将会被列入到可能打击的目标中。”
“预警值，那是什么？”
粒先是沉默片刻，它抬起头，似乎是在注视着自己头顶的那片天空。
“文明的发展各有千秋，但在一件事上，他们却殊途同归，那便是对这片浩瀚宇宙的向往。”
“所以，当这个文明的第一个智慧生物仰望天空的时间超过预警值，那么他们便是黑暗森林打击的对象之一。”
二人沉默了，他们没想到，黑暗森林打击的范围竟广到这种地步，难怪，难怪对方说，放弃全面的科技发展，单走一条路才是正解。
“呵，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又陷入了另一个死循环？”
云天明不解：“你也说了，这种快速发展是有极大的弊端的，虽然能规避黑暗森林打击，但也同样会限制文明的发展上限，若是我们的发展过于畸形，导致根本无法达到三级文明的科技，那怎么办呢？”
粒还没回答，但一旁的维德突然冷笑出声。
云天明看向维德，发现他的笑容中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冷静，仿佛早已看穿了这一切的本质。
“怎么办？他们现在不是正在解决这个问题吗？”维德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云天明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维德倒也不避讳，直言将话挑明。
“掠夺其它文明的科技，从而对自身的文明实现科技补完，而且因为知识密封准则的缘故，当一个文明对另一个文明公布自身的科技树时，它便对这个文明绝对安全。”
“我们一直以来都搞错了一件事，文明科技的灌输，并非是单一方向的，并不是只有高级文明才能向低级文明灌输，低级文明同样可以向高等文明提供科技，从而让对方的技术实现补完。”
“这便是碳基联邦存在的方式，所谓的依附理论，不过也是对另一个文明的奴役吧？”
“正是。”
粒很欣赏地看向托马斯·维德，他没想到这么一个二级文明的人类，仅仅只是靠自己的几句话，便将事情已经推理的七七八八。
“只是还有一点我有些不明白，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么高等文明难道不能直接观察到低等文明的全部科技吗，就必须得是低等文明主动献出的吗，如果能够直接用某种手段观测到，为什么还需要低等文明主动献出科技呢？”
在与三体的战争中，地球其实除了面壁者之外，其余的科技都已经被三体人看了个差不多了，按理来说，这时候的三体文明，应该早已经对地球的一切了如指掌，为何还没有形成完整的依附关系？
一定是这其中还少了某个极为关键的步骤，维德思忖着。
“依附理论……等等！”
他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有一种可能性被他忽略了。
“知识诅咒？窃取另一个文明的科技只是一小部分，最关键的一步，是需要对这个文明实现知识诅咒！”
维德的目光看向粒，似乎是在等待对方的确认，而后者在沉默了两秒后，点了点头。
“二位的聪明才智，真是太令我感到震惊了，无论如何，等事情结束后，我都会将这件事上报给议长，让他看看我们到底收留了一个怎样的文明！”
“没错，事情正如你们猜想的那般，知识诅咒才是依附理论的关键一步，所以，等结束后，我们向你们公布我们的部分科技，从而实现对你们文明的科技封锁。”
当一个高等文明科技向低等文明灌输知识时，这个文明将无法回到不知晓这个问题答案之前的状态，就如同上过学的儿童不会将数字“0”再同以前一样认为是太阳一样，这便是知识诅咒。
而如果此时，有一个高等文明，愿意帮助你完成所有的问题答案，那么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将彻底封锁死你的思维上限。
你的文明发展，将永远只能达到对方的上限，且终身无法超越，即使你的速度再快，可路已经被堵死了，也再没有折回去的机会了。
高等文明获取到低等文明的科技，同样存在知识诅咒，但这种诅咒对高等文明来说影响微乎其微，因为这些东西本身就只是用作科技的补完所输入的。
即使没有在发展的可能，也不影响他们以后的进步，反而还会加快他们整体的文明发展速度。
等从正厅出来后，云天明才缓过神，他看向维德，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维德的冷静和洞察力让他感到既钦佩又不安。
“维德先生，您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云天明有些好奇。
维德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你知道，我们人类已经在曲率驱动技术上，被固步自封的限制了多久吗？”
“多久？”
云天明还真没算过，但他记得星环集团投产这个项目，似乎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这项技术是三体人向他们提供的，在那之后，这项技术就像是陷入了某种死循环，虽然仍然在发展，但一直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
“已经快一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