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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凰的语气里，有嘲讽，有无奈，但是没什么怨怼。
生而为臣，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站得越高摔的越狠，她得到了风光的地位和名声，需要面对的风险也是与之对等的。
“就是可惜了，我那些兵都很好，他们一个个都是一腔热血保家卫国的有志之士，希望宋启凡不会昏聩到派一个酒囊饭袋去打理。”
夜凰自问自答，也算是彻底失望了。
她在回来之前虽然谋划了许多，但是君王在上，她一个小小的将军又能做什么呢？
秦风看着她自嘲的笑容，沉默了片刻才问道：“如果我说，我能让你回到南境战场，你愿意么？”
夜凰闻言愣了愣，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僵持了片刻，不过很快自嘲的意味更浓：“先不说你能不能做到，就算你能，我回去又能做什么呢？南境战场凶险，不需要一个废物。”
秦风心里蓦然有些难过。
虽然夜凰个性洒脱，也不是自怨自艾的人，秦风相信就算废了一只右手，她也不会混混度日。
但是在她心里，她仍旧可以好好活着，却不是以“夜凰”的名号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能回白家，也能用攒下的积蓄做点生意，用不了多久我白洛芷仍旧能扬名立万。只是……”夜凰勾了勾唇角，这一次笑容明显有些勉强了：“再也不是以女武神的名号了，我已经配不上了。”
她相信自己在任何一个领域都能展现出自己的才华和价值，可是战场开不得玩笑，她也不想拿那么多将士的性命来开玩笑。
可这时秦风却笑了：“怎么，堂堂夜凰大将军，居然也有妄自菲薄的时候？”
“得了吧，激将法对我没用。”夜凰摆摆手，根本不放在心上。
“再说了，我这不叫妄自菲薄，只是认清形势而已。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保住我一条命没问题，你说出的话从来不反悔。但要说送我回到原先的位置上……秦风，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从古至今，有什么东西能够和君王之命相提并论呢？”
“虽然那位没有亲自下令，更没有直接操控，但你别忘了，武神殿闹得这么大，连楚老都被关进了地下囚牢，那位要是不点头，会发展成这样么？”
要说夜凰现在最信任的人，绝对非秦风莫属。
可是要压过君王的意思，她还是觉得有些异想天开。
秦风淡淡一笑：“只要你想，我就替你去办。君王的意思自然不能忤逆，但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君王最大。”
夜凰本来下意识地要反驳，可看着秦风淡然的笑容，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你说的是……民意！”
君王比天大，可这头顶上的天，便是老百姓。
秦风没有瞒着她的意思：“你说，如果在这个时候南境战事起了，但是主持大局的武神将军却不在，你说老百姓会怎么想？那位会怎么想？”
夜凰没有回答，但她心里很清楚那样的后果。
一旦南境战事爆发，而且武神将军不在南境的消息传出，一时间肯定人心惶惶。
当初夜凰这个唯一女武神的名号太响亮了，虽然鲜少有人知道她的真面目，但南境的武神殿子弟们却知道。
她不在场，到时候肯定人心惶惶。
如果宋启凡糊涂，选择随便找一个人顶替夜凰，就说夜凰女将军已经回去了，即便一时半会儿可以安抚人心，但等替代品去了南境，并且手上还没有兵符，到时候那边的士兵会怎么想？
只怕就算拿着宋启凡的命令，他们也不会买账。
而且上面派一个替代品下来，还打着夜凰的名号，势必会引发诸多猜测，到时候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但要是实话实说，说夜凰已经入狱，那这罪名可就得好好斟酌了。
若说她叛国？那不管有没有证据，在老百姓眼里都是一场不小的动荡。
若要说她谋害楚老？
这个罪名老百姓倒是能接受，但问题是夜凰身为武神，长年累月地待在边境战场，孤身回来谋害提拔过自己的楚老，怎么想都说不过去。
到时候流言纷纷，猜忌更是不少。
而且不仅仅是夜凰，到时候肯定八大战区里的其他六家也会发现自家将军回了一趟龙都就销声匿迹了，就连身为殿主的许振山都不见人影，这么重磅的消息传出来，只怕不是宋启凡能承受的。
别说他了，就连那位都扛不住。
夜凰知道秦风的办法很靠谱，但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边境将士的命也是命。有武神殿的威名在，现在极大战区轻易不会爆发大规模的战斗。可如果因为我个人的利益，就让那些无辜的士兵牺牲，我宁愿不当这个女武神！”
从武神殿离开之后，她其实早就就办法将几大武神不在位置上的消息传出去。
正如秦风说的那样，只要战争爆发，他们几位武神也就安全了。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除了因为这样会引起人心惶惶之外，更多的是担心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毕竟战争爆发在他们说来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而已，可是放在战场上，那就是真实而残忍的血和泪。
多少人因为“战争”两个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像她一样满身荣光，她也不能为了自己的荣光，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
看到她坚决的表情，秦风倒是毫不意外，在来之前他就知道夜凰会拒绝。
“就知道说不动你。”秦风笑了笑：“不过这样的你，才是我认识的夜凰。”
夜凰闻言白了他一眼：“那你还来废什么话？”
秦风淡淡道：“我来只是看看，你想回去的话，是该用最简单粗暴的法子，还是费力一点的，现在看来，是要费点力气了。”
“行了，你先休息吧，这件事以后再说。”
言罢秦风起身打算离开，却听夜凰开口道：“凌家那个林凛，你小心点，他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