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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踏遍九州寒荒
“踏踏…”
迎着枯寂的路阶,一股冷峭的气息扑面而来,而遍染血腥之味的腥膻混合着满处飘散的萧杀,竟然有些空洞的荒凉及灰暗,这个地方,曾经霁月光映,清徐似如沐春风,然而戚戚的死寂,把昔日荣光的石狮及梯台点缀的如同冥府的幽宅,顿时一人叹息了起来,抬头望着依稀有些旧貌的恢宏殿府,呢喃道:“我们回来了!”
这一句犹如千言万语,融入心声,而叹息感慨此地凄凉无限顷刻之间为之动容的人并是风尘仆仆千里驰援率人赶来的牧风育,如今历尽千帆,来到府门前,不禁有些踌躇及犹豫了。
江听雨伫立在旁,愣愣的直视好久,才宛若知雨时节的道:“此刻不知里面如何,贸然闯进去,有些欠妥,不如由小弟前去探一探如何!”
牧风育猛然朝他看过来,有些陌生的端详了他好久,方皮笑肉不笑的一阵傻笑,江听雨来不及惊愕,满身汗衫淋漓。
知北游跟随其后,闻言也是一笑,他知道牧风育的心思,所以一拍江听雨的肩脯,温和的道:“还有什么可以阻挡得了的,管他什么谋定而动,智者千虑,我们也是凡夫俗子,有的只是一腔热血,就此冲进去,大砍杀四方,谁挡杀谁!”
如此豪迈,牧风育也是颇为满意的一笑,江听雨机警,但不愚笨,知北游如此一说,顿时明了,他们现在的形势如同救火,片刻也是耽搁不得,所以才有不用考虑其他的顾虑,就这样一股脑的冲扑进去,谁挡并杀谁!而他们身后是千千万万个个勇武豪爽的北旅子弟,怎不冲杀在前,安定家乡。
况且牺牲了这么多,为的不就是此刻能够如愿以偿的立在这里么。
牧风育身上的担子并不轻,他寄托了白怀的重义及小叶的舍生忘死,经此一役,他可以铁肩一担独当一面,而当初羊公的期待不就是如此么,所以他缓缓的上前推开那扎扎重于千斤的铜簪大门,当挪开那一角,冲天的硝烟蒸腾,滚滚的扑来,里面已经蔓延一片,无复原貌,遍处的火光,瞧来竟然如此的陌生,这还是那座让人瞻仰又崇敬的那遗世独立于西陲之畔的那座府邸么!
想来里面的斗争是何等的激烈,经历重重阻挠的他们,不过是等同隔靴搔痒,满目的苍痍,混合堆积如山的尸体,在烟火覆盖的荼毒里,看不清样貌,但那般的朦胧及烟尘,仿佛江南西湖的烟雨,一样的凄艳荼靡,曾经的银楼雕琢,只留下延边的檐角还未被烧落毁尽。
一时瞧得呆了,江听雨及知北游凑了过来,发觉这般的凄惨景象,心中顿时凉了一大截,无数扑倒的尸堆,坍塌倾覆的护栏雕砌及诡谲枯槎和珍奇花木缓缓透着一股古怪的气息,等待他们姗姗来迟一样。
“冲吧!”
牧风育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他也卸下了暂代的指挥权,此刻他不是继承北旅军师公羊清衣钵号称“翻牌九定”之一的军府参将,而是一位充斥着热血沸腾的普通男儿,只恨他们来的还是迟了,让府中还在苦苦支撑的人受了如此艰巨又难熬的磨难,所以他们已经等不了了来一一的部署停当,唯一的并只有这句,“大家一起冲吧!”
他们这支还尚算完整建制的孤军,并是救助这座府宅的最后希望,所以一入这座他们期待了许多年的崇高地方竟然被毁灭成这般样子,怎不怒火填膺,牧风育如此急躁的一说,并非是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而是他们只剩这一条唯一可以釜底抽薪的路,任何的深思熟虑都抵不过此刻的危急,那怕知道只不过是填充这头如同庞然大物的猛兽,正在暗处吞噬着,纵然填不满,也一往无前的前赴后继着。
这条路他们早也在参军之时,在宣誓效忠的那一刻,无顾生死与荣辱的选择了,偏偏那些碌碌无为之士指责他们不过是下等的寒门,压抑的如是憋屈的很,如果不是靖戍寇边,这样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头,还有怎样的活法,于是军旅的疾苦倒是难得的惬意。
江听雨沉默不语,他虽是被震撼到了,但骨子里的沉稳让他一阵警惕,如果还有谁能够让他倾佩的,并是他们自将磨洗一系的统领白怀,牧风育能够在这样一群人才济济的将士当中脱颖而出,并非侥幸,如今救人如救火,他们当然不能退缩,当下与知北游相互对视一眼,各自领会其意。
知北游在他们当中,并不起眼,但能力却毋庸置疑,而且他性格含蓄,有些谦逊,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显露,江听雨的沉默他当即明白,牧风育说出那句毫无保留的肺腑之言时,他深有感触,他们这些随时以命搏杀的军人,对生死早也看淡,唯有心中的那一团火还不曾熄灭,而身为暂代指挥之权的“羊公”传人——牧风育却已经把这遣人御敌之权悉数让给了他们,因为此刻已经不需要这劳什么子的领头人了,唯有那句“冲吧”,还依稀隐约在耳,不但娓娓动听,而且豪气干云。
三人身法如矩,相互会晤,随即散开,各自领着余下的人,循着墙阴和烟尘的掩护,向烽火急促之处疾速扑去。
如今北旅陷在江北前沿,动弹不得,而被分为前军、后军两支的这支军队,又被京畿台城的护城军和驻守石头城的江夏军牢牢的压制,甚至有被监望及剿灭之嫌,所以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夹隙里,烟火之味也越来越浓,随时会爆发内乱,所以契机就是需要有人来挑起争端,无疑名动宅就是在这样一个极端的情况之下所产生的一条导火索,只要江北不乱,大陈王朝尚稳,那么祸起萧墙的喋血又如何。
皇室的权柄不容置喙,那怕因此会寒了一众将士之心也不及将来握有生杀大权的将领有着觊觎那王座像当初那位寒门子弟出身的刘裕一样,建立南朝第一个政权“宋”,而大陈王朝也是从这样一个危难的局势当中,得以君临天下,所以忌惮之心古来有之。而当初护君上位的北旅之主名邺并是在这种内忧外患之下,尚冠以一个挟天子令诸侯的名头,如今他这毫无征兆的一出走,所留下来的遗害并被无情的放大,因此名动宅并陷入进这万劫不复的重围泥沼当中,退也退不得,当真是贻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