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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侯府,松鹤堂。
午后的阳光爬上窗棂,洒下斑驳的投影,空气中弥漫着慵懒的气息。
谢老夫人午歇幽幽转醒,徐嬷嬷见状轻唤了一声,守在门外的丫鬟们鱼贯而入,麻利地服侍谢老夫人梳洗。
但才梳洗到一半,谢景元便大步流星走入松鹤堂,他身上仍然穿着朝服,整个人红光满面,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心情极佳。
谢老夫人看着谢景元的衣着,眉头微蹙,急忙问道:“景元,你刚刚回府吗?下朝后为何没有直接回家?可用过午膳了?”
谢景元的眼神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他低声道:“儿子下朝回府的路上遇到一位朋友……”
“什么朋友?难道是你那几位同窗?”谢老夫人撇了撇嘴,她不明白景元为何喜欢与那几个身份低微的同窗来往。
谢景元赶紧摇了摇头,他扫了眼屋内的丫鬟婆子,沉声道:“你们都退下吧!”那些丫鬟婆子都迅速退了出去。
谢景元坐到谢老夫人近前,低声道:“母亲,儿子那个朋友是姝华大长公主!”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谢老夫人,眼神欢快而明亮,仿佛一个等着母亲夸耀的孩童。
谢老夫人却是心中一惊,呢喃道:“姝华大长公主?”
她沉吟了片刻,终于记起姝华大长公主是谁,惊讶道:“景元说的是那个寡妇?她虽然贵为大长公主,但年纪轻轻就克死了夫君,又没什么实权,景元为何要与她打交道?”
谢景元将头摇得像只拨浪鼓,温声道:“母亲此言差矣,大长公主她虽然守寡,但容貌妍丽、温柔如水、心地善良,是世间难得的好女子!”
“她并不是没有实权,而是她为人低调,世人不知道罢了!”
谢老夫人眸光微闪,沉声问道:“现在你有何打算?娶她做平妻?”
谢老夫人心中微微有些不悦,谢家仅有的两个男丁,不说谢廷煜,谢廷轩现在不去书院,还整天喊脚疼、找红儿,算是被安氏养废了。
她心中盘算,若是谢景元再纳新人,定要找年轻好生养的为谢家延续香火。那个大长公主辈分和她一样,年龄跟姜氏差不多大,娶进门能不能怀上孩子都未可知。
谢景元又摇了摇头,温声道:“儿子怎么能委屈大长公主当平妻?若是娶她,定要先休了姜氏,再八抬大轿迎她进门。”
他语气微顿,轻轻叹道:“可惜没有合适的休妻理由。”
谢老夫人也厌倦了姜慕雪,如今二房的安氏不中用,三房的邢氏更不行,若是能将大长公主娶进门,定能掌管好侯府。况且若是她成为大长公主的婆母,偶尔耍耍婆母的威风,想来定然十分过瘾!
谢景元心中则在暗暗思忖,他的病尚未治好,还不能与人同房,现在先拿姜氏当个挡箭牌,等他的病治好了,再找借口休了姜氏,迎娶大长公主进门,简直是天衣无缝!
正当两人各自在心中盘算时,谢景良步履匆匆奔进松鹤堂,他急切道:“母亲,儿子打听到,曼儿在长公主宴会上那件事并未传开,如今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都是柔嘉郡主和梁彦齐的事,甚至各大茶馆的说书先生都在讲他们俩的故事。”
谢老夫人眼眸微眯,她并不相信谢景良的话,一个世家千金在宴会上偷到郡主的玉石,这种事怎么可能不被人议论?
谢景良见谢老夫人满脸不信,急切道:“跟柔嘉郡主犯的事相比,曼儿那点事都不算什么!”
他突然凑近谢老夫人,压低声音道:“听说那个柔嘉郡主和梁彦齐在宴会上勾搭到一起,暗通曲款,还被赴宴的宾客撞了正着。不过宴会结束不久,梁彦齐便畏罪自杀了。”
“不知道皇上如何得知了消息,长公主刚进城门便收到了柔嘉郡主和梁彦齐的赐婚圣旨。”
“梁肃不相信梁彦齐会自杀,一口咬定是长公主谋害了他。今日上午梁肃纠集了一群百姓去长公主府门口讨要说法,但长公主府大门紧闭,根本没人搭理他。梁肃不依不饶,刚刚已经带着一大帮人,抬着梁彦齐的尸身朝大理寺而去!”
谢老夫人惊得张大嘴巴,一场宴会竟然闹出了这么多事?郡主被捉奸,皇上给死人赐婚,梁肃要状告长公主?与这些事相比,曼儿那点事的确不算什么。
谢景良得意一笑,温声道:“母亲,既然曼儿的事对侯府没有影响,是不是将她放出来,给她治治脸?”
他并非有多心疼谢清曼,只不过养到那么大的女儿,就那样老死在院子里有些可惜,就算将来把她送给哪个达官显贵做个妾,也好过现在这样。
谢老夫人轻轻点头:“既然如此,就将她放出来吧,再去请个郎中给她治脸。不过,罗姨娘没了,曼儿以后就由我亲自教导!”
谢景良笑道:“母亲所言极是。”
谢老夫人唤来徐嬷嬷,吩咐道:“去将曼儿接来松鹤堂,再派人去请个郎中来。”徐嬷嬷领命而去。
不过半炷香过后,徐嬷嬷却匆匆跑回了松鹤堂,惊慌道:“老夫人,侯爷,二老爷,大事不好了,五小姐不见了!”
谢老夫人面色微沉,蹙眉道:“曼儿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徐嬷嬷急忙回禀道:“老奴去了五小姐院子,进屋后却没有找到五小姐,房门口放着这几日的饭菜,看起来一口未动,早已经馊了。”
“老奴询问守院的婆子,她们共有两拨人轮流守门,都没见过五小姐出门……”
谢老夫人眉头紧拧,沉声道:“去问问府里几个大门的守门人,若是都没见过她出府,她定然还藏在府中,派人去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不孝女找出来!”
徐嬷嬷急忙领命而去,府里所有人都忙了起来,丫鬟婆子们在内院寻找,小厮们则在前院搜索。
一个时辰后,突然有个小丫鬟慌张地跑到松鹤堂,哆哆嗦嗦禀道:“老夫人,奴婢在西北角荒院的枯井中,发现有个人躺在井底一动不动,好像是具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