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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杀人魔 群贤毕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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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戈相跑去城里最大的一个汤池去泡澡,横着膀子在路上。遇到哪家汉人的小媳妇在路上行走的,非要在人脸上摸上一把。有的难以忍受羞辱,慌忙忙避开。可是田戈相满肚子火气,定是追上去一顿拳脚。寻常汉家女子瘦弱得很,如何吃得消他的拳脚。被打的歪倒在地上,半天不得起身。有些心肠好胆子大些的,看田戈相走远。才上前扶起,温水擦去口鼻鲜血。受伤的女子,好一会才恢复过来。汉人对此是敢怒而不敢言,远远看到避之唯恐不及。

田戈相看到前面一个女子远远走来,心道:‘这娘儿们胆子不小,待老子好好摸一把看看适不适合生养。’

两人渐渐走近,田戈相刚想伸手向那女子胸前抓去。稍稍一凝神,看那女子装束和汉家人相迥。忽然将手缩了回来,偷眼细看过去。这一看不打紧,心差点没揪起来。

那分明是羯人的女子,服饰华贵定是家境极好的。羯人没有汉家女子的太多讲究,民风依旧甚悍。那羯人女子,一脸鄙夷的看着田戈相。田戈相大骇,连忙跪下磕头,道:“小的瞎了狗眼,瞎了狗眼。”

那女子轻蔑的一笑,道:“一条汉狗也敢在路上行凶,你也看清楚姑奶奶是谁!”说完一脚踢在田戈相脸上。

田戈相一脸谄笑,道:“小的该死,该死。踢得好踢得好。”

沿街有些汉家人看到田戈相如此,无不觉得恶心。田戈相跪在地上看着羯人女子走远,这才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泥土,毫没觉得羞耻的去泡澡去了。

田戈相在热水堂子里泡了个通透,满身的酒气都随着大汗流了出去。拧着眉毛,想了想今天本该是极快活的一天。中午喝点小酒,下午泡泡汤池,晚上再去寻点花酒喝喝。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是个汉人才这么悲催的,不由满腔怒火都想撒到汉人身上去。

田戈相穿戴整齐,思前想后箫成会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半晌也没琢磨出个头绪出来,索性去了再说。可是田戈相知道,自己现在的富贵都是箫成给的。别说是富贵了,恐怕自己的这条性命也是攥在别人手里的。每次去见箫成,哪怕是看他的眼睛都有点害怕。这次也是,心里忐忐忑忑,连走路都有点发飘了。

到了帅府门口,田戈相一脸谄笑的跟门前卫兵,道:“劳烦二位爷通报下,就说犬民田戈相来见帅爷。”

一名卫兵,没好脸的道:“你等等,我去禀告。”

田戈相半哈着腰,上前给二人塞了点银子,道:“那就劳驾了。”

二人掂量了手中的银子,笑道:“还算有点识相。”

不一会那名卫兵回来,道:“去吧,大帅在里面等着呢。”

田戈相拱拱手,赶紧的走了进去。过了两进的院子,还没进正厅,就看见箫成负手而立背对正厅大门。田戈相心中一沉,生怕自己横行汉人的劣性被谁捅到箫成这里。再看箫成现在的样子,虽然只是后背,却是给自己如山压力。不由的双腿一软,跪在厅门之外。

箫成听见身后‘噗通’一声,转身过来见田戈相跪在门口。一时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瞪眼看着田戈相。

田戈相偷眼一看箫成,见他双眼直瞪瞪的看着自己。顿时浑身冰凉,吓得亡魂皆冒。伏地磕头,地板被猪头一样的脑袋磕的咚咚直响。口中大呼:“大帅饶我狗命,饶我狗命啊。中午我就是酒后失手,打死一个汉人。”

箫成皱眉,喝道:“好了,你给我起来。不就是一条汉狗的性命嘛,不足为奇。本帅找你是另有他事。”

田戈相一听箫成不是要杀自己,一咕噜站起身来。笑道:“还是帅爷体恤,不知帅爷找小的何事啊?”

箫成看田戈相额前磕的破皮流血,心中不由泛起恶心。心想:‘还是安平王说的对,定是要杀到汉人都向眼前这人一般,永世被我族奴役。’

箫成摆摆手,道:“南周前些日子在我徐州用兵,占了几个城池。我大赵未动一兵一卒,只是谴使一人便让南周退兵还城。前些日子,徐州那边送来不少,当时被南周占去几个城池的汉人。可是这么多汉人,就是一张张嘴。我这里哪里来的许多粮食给予他们,你是汉人你看如何啊?”

田戈相又如何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想到今天处处都是因汉人,自己才遭这么多罪的。不由恶念从心而起,道:“大帅,您这不是又新招了许多羯族勇士嘛。何不将北谴来的这些汉狗,挑些老弱的,让羯族勇士练练手。都听说杀的人越多,胆子越大。既然没那没多粮食,那就用这些人练手也不错。”

箫成斜眼一看,点点头,心想:‘汉人自己折磨汉人的手段还真不少。’

“唔。。。你这个法子不错。其他的人又该如何呢?”箫成继续问道。

田戈相嗅了一下鼻子,道:“年轻力壮拉去山上修城墙去,将上族勇士都撤下来,粮食至少要省下三成。这些汉狗,累死,饿死直接推到山崖下就行。自有兀鹰啄食,省却好多事情。女子都送到营中,当做两脚羊供勇士们取乐便是。一众孩童,与其让他们心怀怨恨的长大,成了祸害。不如现在就动手,全部杀完算了。”

箫成用兵也是残暴,听了能解决这么多北上的汉人的麻烦。笑道:“好,还是你们汉人了解汉人啊,哈哈哈。你明天随我到校场,明天就先练兵!”说完挥挥手让田戈相退回去。

田戈相心中无比欢喜,今天不但没有劫难还倍受箫成赏识。看来只要自己对汉人多点手段,就越能赢得大帅的欢心啊。因为明天要早早去校场,也不敢饮酒寻欢了,只是哼着小曲回去。

已入寒秋,初晓的北方更是寒风凛凛。浓雾里一队人影缓慢的移动着,仿佛脚下有无尽的铁索将人拉入深渊一般。长长的一队人,缓慢的走向城外一个巨大校场。校场里战马都不再嘶鸣,只能看见一只只露着血光的眼睛。军令台上,箫成如同这个世界的主宰一样站在台前。旁边站着一个胖子,一脸恬笑。可是那笑容却像是舔着猩红舌头的小鬼,等待吞噬鲜美人肉一般的垂涎。

雾气渐散,看见这一队人中男女老幼都有。有的分明就是一家人,孩子们紧紧的拉着父母的手不敢放开。这时过来一队羯兵,手拿弯刀,命令解下扣在脚上的麻绳。喝道:“男人去左边,女人去右边。孩子都带到后营。”

几句话说得简单,可是那种冷漠却将人世的苦难彻底掀开。幼小的孩童如何能舍却父母,紧紧的拉着自己娘亲的手不敢放开。大人们知道,这很可能就是生离死别。把自己的孩子拥在怀里,想把那温暖和熟悉的味道永远留在身边。可是这点希望就像狂风中的烛火,很快被一顿呼喝,还有马鞭给打灭了。

孩童们依旧扑向自己的双亲,可是又怎么能对抗得了暴虐的羯兵。很快便被驱赶到很远的地方,这一刻他们不知道这就是看见父母的最后一眼。

一名军官样的羯人骑在马上,走向那男人组成的一队。那双眼睛好像看到眼前的根本不是人,而是猎物,或许连猎物都算不上。只要是有点残疾,或是年岁大的。就是马鞭指一指,便有羯兵将那人踢出队伍里。有的老人吃不消,被羯兵气大力沉的一脚踹的爬不起身。

壮年的男人们一个个又被带上脚镣,被全副武装的羯兵押向别处。也就是一会老人和女人们看见约莫十几个孩子,被几个白衣飘飘的道童样的人带走了。有些明显是看到是自己的孩子,看了带路的道童如此素洁。心中反而放心,至少比那凶神恶煞的羯兵押走要好的多。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些都是被圈林苑带走的。变成白邪慕容曦的灵食,那被抽剥精血的惨状,还不如一刀杀了来的痛快些。这些孩子最终的归途还是难有生路,死状那是极惨的。

又过了一会儿,推过来几辆车子,车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人。仔细一看应该都是刚才带走的那些孩子,有的尚未完全断气,还在抽搐着。一颗颗没了生气的眼睛,依旧睁的老大。老人们颤抖着呜咽,女人们嘶声力竭的哭喊。可是这无助的声音,只能传到九幽之下,没人能帮得了他们。好像整个世界都已经将这些汉人全部抛弃,留给他们的只是冰冷的死亡。

校场里走出一队年纪较轻的羯军,手持硬弓站成一排。几名年长的羯军,拉着十余个老人拖到三十步之外,分开站好。年轻的羯军第一排人,手拉弓弦。箭矢的尖上冒着阴寒的光芒,带着夺命的力量。

“唰!”

十余枝箭穿风而过,呜呜的声音,就似阴曹的召唤。一阵沉闷的噗噗声传来,对面的老人就倒下不少。还有几个是没有射准,没有扎在要害上,要么就是射偏了。那队年轻羯兵,又是数箭射出,几个老人应声而倒

田戈相轻声嘟囔了下:“这有什么意思,不就是射箭罢了。”

声音虽轻,但是还是被箫成听到。道:“哦,有意思。怎么就有意思了?”

田戈相道:“之前我在南边,抓流民充当山匪。将流民和自己一个兄弟都蒙上眼睛,拿起大锤敲脑壳。敲死的算他倒霉,没敲死的留着再活一天。那可着实解闷。”

箫成一听,这等把戏还从未听闻。挥手招来一名传令的,嘱咐了几句。那人转身传令过去,不一会就有人给下面十来个汉人老者蒙上双眼。押着他们跪下,脑袋搁在前面的石阶上。

箫成身披黑氅,带着众人下去。

随手指了一名年轻的羯兵,道:“蒙上眼睛,拿锤子敲,好好的给本帅把胆子练练。”

那年轻的羯兵被蒙住双眼,边上一人递过去一柄木锤子。两名老兵,拉着那羯兵转了几圈。给他一个方向,那羯兵一手拿锤子,一手向前摸索着。看得出来,这年轻羯兵极是紧张。远远的射箭和在面前锤杀一人,那定是截然不同的。

年轻羯兵走到石阶前,一手举起木锤。就看他稍作犹豫,一锤狠狠砸下。可是砸在石阶上,距离一个老者头颅只有五六寸许。那羯兵用力过猛,力量反震手腕虎口大痛,木锤顿时脱手落地。周围一群老兵,哈哈大笑。再看那跪在地下的老者,吓的浑身颤抖。年轻羯兵听到同族的人取消,心中大怒。俯身摸索的拾起木锤,又是一锤下去。木锤质软,不似铁锤坚硬。一锤下去正砸在那老者头上,可是并未断气,只是疼的呜咽。那羯兵虐心大起,一锤锤的砸了下去。几锤下去顿时鲜血四溅,可是那羯兵狂性激起。毫无停手迹象,只是不停砸去。石阶上红的鲜血,白的脑浆溅的到处都是。跪在一排的其他人,皆是恐惧到了极点。他们知道,这可怕的锤子很快便回落到自己的头上。

那羯兵挪了下位置,继续挥击手上的木锤。有的一锤击在石阶上,有的又落在脑袋上。人命在这里已经不再珍贵,甚至还不如站立在树叉上的鸟雀。一顿下来,有的横死当场,有的尚有些许喘息,还有一两人侥幸,未挨到锤击。

箫成瞧着极为有趣,挥手道:“此法甚好,极能练我族儿郎血性。没砸到的,今天免死。练兵优异者,奖汉人年轻女子一人任其驱使。”其他年轻羯兵一听,一个个如兽叫喊。就像万千厉鬼,将北谴过来的汉人拉近无尽的深渊。

太虚宫,笼罩在晨辉之中。几大道派的人几乎到齐,就连左丘玄他们路上碰到的万寿宫的人也赶在今晨到了。万寿宫的镜方率一众弟子站在宫门外,向知客道人,道:“有劳,我是万寿宫镜方,与丹鸣子道长有一面之缘。受丹鸣子道长之邀,率众弟子赶来。烦请道友通报一声。”

万寿宫的一众弟子看到眼前的情形,心中远没有了之前的狂妄。虽然太虚宫没有自己的万寿宫那么富丽堂皇的山门,没有贴金镶银的三清圣殿。可是那古拙的青石,干遒的立柱却是显得那么深邃和神秘。一个个早在路上就被掌教训诫过了,这次来就是来赔罪的。至于能不能进得太虚宫山门都不再重要,见不见到太虚五子也在其次了。

可是也就一会儿,就看见高矮胖瘦各有不一的五人一齐走来。站在前面,眼神好的已经看出来,有两个就是路上遇到的那两位道长。一个眼窝深陷,几缕青须,一个道袍飘飘,年岁较轻。当先一个稍显瘦削,挽在头顶的一个道稽已显花白。双目莹莹,毫不显霸气。只见他快步走来,人未至跟前,已经打了个稽首,道:“镜方道友,远道而来,辛苦辛苦啊。”

万寿宫众人心中突突直跳,知道眼前五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太虚五子。当前这个年岁大的定是掌教说的,救了他一命的丹鸣子道长。

果然镜方面带惭色的上前道:“丹鸣子道长,我此次是来负荆请罪了。是我管教不严,束纪太宽。以致弟子违背我道家真义,处处逞强,惹下祸端。”

左丘玄和虞丘少并未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故而回来从未提及此事,所以端丘贾不明就以,诧异问道:“镜方道友,这是从何谈起啊。”

左丘玄上前微笑道:“此事是和大师兄在路上与万寿宫遇到了一点误会,想必镜方道友已经妥处了。”左丘玄说话极留情面,并未提到那些尴尬的细节。

端丘贾一听左丘玄提及大师兄,刚才镜方又如此所言。便是猜出大概情由,定是万寿宫的以为大师兄和四师弟他们是普通人,所以万寿宫后辈弟子恃强了。点点头道:“些许小事不值挂念。吕祖有云:物无其物形无其形。禀受于天良知良能。气拘欲蔽日失其真。此心既失此身亦倾。来大家进来吧,这些时日我们共悟道家真谛。”

镜方一听便知,端丘贾所言的是吕祖纯阳所述,说的是人心没有具象,但其行善与本能却秉承于上天。人心如果为外物所蒙蔽,便会日渐失去其本真。如果人心丧失了正确的观念与本能,人自身也会随之落入歧途。顿时后背冷汗淋漓,心想自己这些年一心悟道,没想到真正的本心却是错了。如果自己的师弟和后辈弟子处处恃强凌弱,好端端的万寿宫就会变成藏污纳垢之所。

另一厢房,赤城山的建福宫宗世文道长、龙虎山的太师府井银坤道长,还有齐云山的真仙洞詹之理道长,永年玄冲观吴卓然道长正在一起。井银坤道:“昨日已经将我们献上本家绝学的想法告诉了五子,他们说今日答复,尚不知有什么结果啊。”

吴卓然道长道:“说实话我还是担心太虚宫不会同意,就我们的这些太虚宫未必看得上啊。几位掌教,你们想想他太虚宫哪一个拿出来不比我们的强。我们都知道就算那入门的绵风掌也是奥妙无穷,更不要说我们想得的梅剑了。”

几人虽然早有计划,可是真正事到临头却是一个个心中忐忑不安。若是太虚宫婉拒他们的提议,可真是一点办法没有。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就听门外有知客道人敲门:“诸位掌教,丹鸣子道长有请几大掌教偏殿议事。”

几人相互的看了一眼,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