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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这一次他要为自己而活。
他这辈子已经苦够了。
真的,够了。
宋长舟抬手抹去眼泪,他缓缓抬起头。
“宋明堂,你用不着诱导我,你是状元又怎样,你能为宋家带来百年辉煌又怎样,你凭什么要拿我的命来成全你的辉煌?我不会再为你牺牲,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拼死保护你了,因为,你已经用你肮脏龌龊的行动告诉了我,为你这种人牺牲再多也没有意义。”
他指着宋明堂,一字一顿,“你!不配!”
宋明堂死死掐紧手指,瞳孔紧缩。
果然。
大哥今天来是要置他于死地的。
他都已经这样暗示大哥了,大哥不仅不肯保护他,还当众羞辱他!
看来,他不认这个大哥是对的。
这个无情无义的大哥,也不配让他宋明堂牺牲!
既然人都是自私的,那么大家就各凭本事吧!
宋明堂不敢给宋长舟多说的机会,他抢先冷笑道,“我诱导你?我分明只是告诉所有人,你这个与我为敌的人根本不是我大哥!你不用在这儿装模作样了,我大哥七年前就已经战死沙场,朝廷的战死人员名单里就有他的大名,他的尸骨如今还在边关的城墙底下呢!”
他又看向沈锦书,满眼厌恶,“沈锦书,你这一招太歹毒了!你竟然找人来冒充我大哥!可是我告诉你,没用,我有证人能证明你找来的这个人是个冒牌货!”
他字字掷地有声,“此次来京城赶考的还有我锦州宋家的几个族兄,我现在就可以将他们找来当场辨认,沈锦书找来的这个冒牌货绝对不是我大哥!”
宋长舟对上宋明堂的眼神,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就是他拿命护着的弟弟。
不光伪造信件栽赃诋毁他,如今竟然还要否认他是宋家人,还要联合宋家的族人一起把他判定为冒牌货,剥夺他的身份和姓名!
他以前真是瞎了眼,他怎么会亲手养大了这样一头白眼狼!
宋长舟恨得浑身颤抖之时,沈锦书凉凉开口。
“你真是让我开了眼,你大哥不肯为你遮掩丑事,你就索性不认他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
她睨着宋明堂,又嗤道,“你想找你宋家的族兄来帮你验证眼前这个宋长舟的身份,呵,不必,你如今是状元郎,你能让你们整个家族脸上有光,他们当然会保你这个状元郎跟你沆瀣一气!可是你别忘了,你们村子里不只有你宋家的族人,还有许多跟你们没有利益关系的普通村民!”
她指着宋明堂,“你要找人来验证是吗?好,那就把你们村的村民一起找来,让他们来辨认一下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宋长舟!”
城楼上,赵桓禹也抱着胳膊凉凉开口,“不光是你老家的村民,我军中也有许多曾与宋长舟共同作战的同袍,他们也能来辨认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宋长舟。”
宋明堂心里一颤。
这两人是非要让他死不可了!
可事已至此,他除了硬着头皮撑下去,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现在认罪,现在死。
硬着头皮撑下去,或许还能有其他转机。
因此,宋明堂哪怕已经慌得要尿裤子了,他还是强撑着说,“好啊,你们尽管找人来!我可以确定他不是我大哥,绝对不是!”
宋明堂话音刚落,宋长舟就流着泪笑出了声。
他用前所未有的冷漠眼神看着宋明堂,缓缓说道,“何必找别人验证?你们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妻子,我还不知道你们身上的一些特征吗?”
他指着宋明堂,“你腿上有个烫伤的疤,那是你四岁那年打翻了汤碗留下的。你脚底板有三颗黑色的痣,你说你这是脚踏三星,将来必定大有出息。还有,你腋下有一块胎记,黑色的,是圆形。”
他又看向谢春华,“至于你……”
谢春华吓得颤抖。
宋长舟沉声道,“你腰侧有一颗痣,小拇指大小,你肩胛骨上还刻着一朵花,你说是你那出身青楼的母亲给你纹的!”
宋长舟抬头冲赵桓禹行礼,“世子爷,您现在就可以让人扒开他们的衣裳看看他们是不是有我说的胎记和疤痕!”
赵桓禹还没有动,谢春华就吓得立刻抓紧自己左边肩膀处的衣裳,脸色惨白如纸。
宋长舟侧眸看着谢春华,“看来,你已经不打自招了,你不需要验证了,是么?”
瑟瑟发抖的谢春华飞快看了一眼宋长舟,赶紧转头看向吊在城楼上的宋明堂,眼里满是无措。
宋明堂也有些慌。
他恨毒了这个他曾经敬爱的大哥。
他咬牙狡辩道,“沈锦书背靠雍王府世子,恐怕早就收买了我们的奴仆将我们的胎记打听得一清二楚!你仅凭这一点,不能证明你就是宋长舟!”
宋长舟望着宋明堂。
他红着眼眶冷笑。
“事到如今,你还在嘴硬?”
“你口口声声说我不是宋长舟,你怎么说得出口!我对你掏心掏肺付出了一切,你却跟你嫂子通奸如此诋毁我,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丁点愧疚吗?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宋长舟,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他握紧拐杖,闭上眼睛流泪诉说往事。
“当年父母去世,我十岁,你三岁,我已经有了养活自己的能力,你却还是个什么都干不了的累赘,有人劝我把你送到育婴堂,说这样我的日子会过得轻松些,可我没有。”
“我想着,我宋长舟是你的哥哥,只要我不死,我就不会送你去育婴堂做孤儿!”
“我才十岁啊,我放弃了过轻松日子,我跟着同村的叔伯们去给财主家割稻谷,白天我在地里把手弄得满是血泡和伤痕,晚上披星戴月回到家我还要给你熬粥,我还要洗你尿床的褥子!”
“就因为家里有个张着大嘴要吃饭的你,我每天都得跟着叔伯们到处干活儿挣铜板,你根本不知道我一个十岁孩子忍受日晒雨淋弯着腰做一天繁重的农活有多么让人崩溃,回到家我还不敢在你面前哭,只有灶王爷知道我躲在灶台前给你做饭时,红了多少次眼眶流了多少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