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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枝当然听出了他的一语双关。
她维持不住公事公办的口吻了,便只好错开眼,小声嘀咕道:“知远这臭小子,什么话都往外秃噜。”
嘀咕完,宋玉枝又想到昨晚的事儿——
得,也别说宋知远了,她这当姐姐的也没好到哪里去,不也对着沈遇把心事全盘拖出了吗?
比起她那样毫无保留的宣泄心底积压的负面情绪,宋知远只是同沈遇提了一嘴宋记进项不错而已。
宋玉枝怨怼地看向沈遇。
这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本事,只要他想同人相处好,就没人不喜欢他的。
也别说是自家这样和他相处日久的,便是前头她临时临了让沈遇去指点刘大全等人,那些个苦力也都服气他的很。
今日想来就算沈遇不是去帮自己当说客,而是去替别家招工,刘大全大概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认真考虑一番。
沈遇被她这眼神引得笑起来,“做什么怪样子,这般瞧我?宋小娘子,宋东家,谈完公事了,能谈谈私事了吗?”
宋玉枝抱着胳膊撇过脸,“你主意那么大,做事之前不跟我商量,便自己下了决断。我午前还傻乎乎地问怎么少来一个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呗。”
她这样孩子气的口吻,明显就不是还把自己放在宋记东家的位置上了。
沈遇忍不住又弯了弯唇,随即再次正色道:“于私,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娘年纪大了,你也知道,从前她脾气就比常人急,但鲜少因为一点小事,就把自己气成那样。”
他这么一说,宋玉枝便放下了个胳膊,赞同地微微颔首。
岁月不饶人。
开店后她想着把赵大娘升为管事,一方面固然是对老员工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忧心长时间的重体力活,影响了赵大娘的身子。
偏赵大娘爱逞强,前几日招工受阻,赵大娘就私下里没少同宋玉枝说,没必要受那些人的鸟气。可以让她接着做整个铺子的重体力活。
晚一日招到人,赵大娘就能少着急上火一日。
现下招到的还是沈遇,他们母子再不必聚少离多。赵大娘也不必担心沈遇进山遭遇未知的危险。
今日赵大娘整个人的状态就明显好多了,胃口都比前两日好了不少。
那绝对不只是一碗龟苓膏就能起到的作用。
眼下少挣一点银钱而已,哪里来的比母子共享天伦来的重要呢?
“尤其我今日晨间出门,听说了码头那边出了乱子。未来局势不明,若是真的乱起来……”
真的乱起来了,他在柴炭行那边,两个铺子隔着小半个丰州城,根本不能第一时间顾到宋记这里。
若是再正好遇上他进山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难以归家,就更是鞭长莫及了。
一家子待在一处,才能同舟共济。
不觉又想到了尚不明朗、不知道何时会来的战事,宋玉枝便也不纠结沈遇的擅自做主了。
她不由想到了什么,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询问道:“沈大哥,如果……我是说如果,丰州城真的打起仗来了,北有外敌,西有水匪,你会去往哪里?还会回来吗?”
今日在自家食府,宋玉枝听到食客议论最多的,就是来日如何安排后路。
普通扎根在丰州城的人家,一般都是想着囤粮、囤药,有门路一些的则已经在拟定逃难路线。
沈遇这样的人,本也不是丰州城人士,又会武,完全可以在闹起乱子的时候,带着赵大娘去到别处躲难。
宋玉枝自个儿离不开丰州城,总不能也强逼着人家留下。
她语气十分平常,就仿佛平素里询问沈遇想吃什么一般。
但说话的时候却并不看他,只不错眼地看着眼前的茶杯,拿着茶杯的那只手也不自觉发紧,指尖都用力到有些发白。
沈遇伸手从她手里“夺”过茶杯,一边再次给她添水,一边询问:“你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是什么打算?”
宋玉枝苦笑了一下,“我哪里也不能去,哪里也去不了。”
沈遇把水杯重新放稳在她手边,声音轻柔又很笃定地应了一声“好”,“那我也哪里也不去。”
宋玉枝猛地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他,一时间千言万语汇聚到唇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她便只是唤了一声“沈遇”。
“沈遇,你别说这样意气用事的话,你哪里也不去,赵大娘呢?”
“南山山势连绵,多的是藏身之所。若真有那一日,我会给我娘寻个好地方,或者说给咱们都寻个好地方。等动乱结束了,咱们便还回城里来,你仍当宋记的东家,我还给你当杂役。何况……”
“何况你也该想想我娘的脾气。若是你们不能走,我却想着撇下你们,只同她自个儿逃难。她那爆炭脾气,不把我打成猪头才怪。”
想到赵大娘动起真怒,手头有什么就抄起什么的样子,宋玉枝不觉莞尔。
“那你不问我为什么不能走吗?”
“不用问。你自然有理由。就像你也从来不曾打听,我早先时候具体经历过什么事儿,得罪过什么人一样……何必去计较那么多呢?我知道你是你,你知道我是我,便也够了。”
宋玉枝心头柔软得能化出水来。
二人隔着一张方桌,静静地对望。
直到刘大全敲响休息室的门,打破了这份恬静。
他在外头大喇喇地询问道:“东家,我把后院的柴都给劈完了。您看看够不够?要是不够,我趁着现下天光好,再去柴炭行那边拉一些来。”
宋玉枝应过一声好,站起身来。
沈遇则还坐着没动,只是重重地“啧”了一声,“早知道他这么没眼力见儿,我可不提议你请他。”
宋玉枝好笑地抬手拍了他一下,“人家吃过饭可一刻没闲着。你还在这说闲话,不想升职位了是不是?”
沈遇故作心虚地应道:“是,东家教训的是,我再也不敢了。”
二人说着话便出了休息室,一个还是人前沉着冷静的宋记东家,另一个则还是克己守礼、沉默寡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