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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皇帝陛下再下旨意。
成国公朱存忠被调任到了后军都督府为左都督,放弃了三大营提督总兵官的职务,其弟朱存孝调任锦衣卫,掌锦衣卫事。
而胡宗宪以兵部左侍郎之职,领办三大营军务,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为监军,御马监提督太监孟冲为监军,其余各部不予改变。
胡宗宪刚刚上任,便得到了三大营一年的军俸,十七万人足额军饷,由朱载坖亲批户部。
高拱不敢大意,又干起了挪东墙,补西墙的泥瓦匠的工作,用了小半个月的时间,筹措一百三十万两白银,交予胡宗宪。
如此大的手笔,又一次的在朝堂之中引起不小的风波。
不过,官员们也都有些自顾不暇了。
因为京察结算的日子变得越来越近。
到了隆庆初年四月,京察已有初步结果,很多官员都在通过自己的方式奔走,想要得知自己在京察之中的评价。
当然,也有很多人在这个时候,去找此次京察的主官,杨博……
下面的人惶恐不安,而上面的人,却是稳如泰山。
下面的官员等待结果,而上面的人,在为结果出来之后,如何借此攻伐对手而苦思冥想……
也是在胡宗宪掌三大营事两月之后,由内阁,司礼监,户部,以及五军都督府四方派人监督发放军饷,改变以往发放军饷的方式,让那些从中牟利的人,一下子便现了原形。
并通过两个月的各营排查,对此时三大营的状况了解更多。
说是有十七万人,但真正的人数,只有九万不到,并且还有两三万的老弱,青壮可训作战的只有七万人。
而这个时候,也动了武勋的基本盘。
胡宗宪接连将几个勋贵子弟驱逐出了三大营。
当然,若是没有朱载坖的支持,在这个时候,胡宗宪就已经哑火了。
满朝的勋贵,拧成一起,那是一股谁也不敢小瞧的势力,但朱载坖断然不会让他们拧到一起来。
这些勋四代,勋五代们,每年都要少那么多可观的收入,当然不愿接受,他们联络起来,但又清楚,若是没有国公们的支持,他们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这些人,纷纷去找在京的三个国公,英国公,成国公,定国公。
定国公对于军队,朝廷的影响力越来越小,但英国公,成国公两位只要出手,保证胡宗宪干不下去。
可朱载坖早就下了旨意,英国公要代天子为其母先皇后迁居陵寝,短时间内回不到京师的。
而成国公早就得了朱载坖的警告,当然不愿在这个时候,强行出头。
成国公朱存孝在他这一脉,曾短暂的压制过英国宫府,就是因为在先帝回湖北老家的时候,他率军队护送,偶遇大火,他与当时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两人,将先帝救出,而后才得以执掌三大营军务。
他干了十来年了,也曾经历过先帝整改三大营之时,三大营所焕发的生机,但那次并不彻底,也就两三年的光景,便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他是有心整顿,但看着下面的子侄辈,也狠不下心来,既然自己办不成,胡宗宪蒙圣恩办理此事,他不帮忙也罢了,怎还会暗地里面下手段,使阴招呢。
武勋集团们没有办法,只能干着急,看着他们下面的人被替换,只能生着闷气……
而京察也慢慢的到了尾声。
隆庆元年六月,由杨博主持的京察节奏奏陈皇帝陛下。
朱载坖连看都没有看,便让司礼监批了红。
在司礼监批红之后,也就到了清算,拿人,罢职的环节了。
宫廷之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巍峨的宫殿在阴霾的天空下显得阴森压抑。
风,无情地掠过宫墙,吹得檐下的铃铛发出阵阵悲鸣,廷的花园中,昔日争奇斗艳的花朵也似乎失去了颜色,在风中瑟瑟发抖。
朝中上下,人人自危,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稍有不慎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诸多的官员,没有经受住这次京察,纷纷落马,有的人不仅丢了官职,还被清算调查。
在这种大背景下,一场新的权力风暴,已经在酝酿之中。
正如,朱载坖对朱翊钧说的一样,三大营,与大明朝是一体的,对于国家的改革,要比对军队的改革难上许多。
士卒训练好,吃饱饭,不拖欠军饷,即便你拥有不了一支百战百胜的军队,但这支军队也不会一触即溃,能够在关键时刻,顶大用……
他选定对三大营改革的人,现在事情都办的很有条理,进入轨道了,可他选定要协助他治理国家的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这场权力的风暴中,幸存下来。
朝廷的局势如此紧张,但当今陛下好像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享乐,过着欢快轻松的日子……
…………
一个身穿黑色劲服的人骑着高头大马,在夜晚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进入了北京城。
不一会儿,这人便到了皇宫,他脸色惨白,下了马后,站立不稳,险些跌倒,两名宫门守卫赶忙上前搀扶。
这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件。
“亲手交给陈公公,事态紧急,不能耽搁。”说完之后,这人便饿昏了过去……
而后宫门守卫将这人拖了下去好生照例。
一名守卫也小跑着去了司礼监。
刚刚入夜,陛下便迫不及待的去寻欢作乐,也让陈洪有了些许的时间,到司礼监中喘口气,吃点饭,稍稍休息片刻。
下面的小太监将刚刚煮好的面条在水里面冲了又冲,凉了之后,才盛在碗中,放入辣子,以及紫林老陈醋,拌了又拌,才恭敬地递到了陈洪地面前。
这个时候地陈洪正在闭目养神,闻着面香,睁开了眼睛。
“我啊,一直都在想着这一口呢。”
说着,便接过面,大口吃了起来,吃了没两口,一个小太监快步走了进来。
“干爹,南方的信。”
陈洪听到之后,赶忙将自己手中的碗放下,嘴里面还在嚼着面条,便接过了信件。
“干爹,你先吃饭,在看书信不晚。”
“陛下,特别吩咐,南边的信到了之后,立马让我啊,带给陛下去看。不吃了,不吃了,你们吃吧,别浪费……这可是寻常人家都吃不到的东西……”陈洪接过书信便立马起身,指了指自己那个大碗中的面条,以及不远处瓷盆中的面,开口说道。
“是,干爹,儿子们绝对不会浪费的。”
陈洪走到了门口,又再次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那碗面,不由内心苦笑一声:“真该死,在给陛下送信,以及一碗面条中间做选择,我竟然有想选择面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