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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安在看到翡翠潭的时候脑海中只有四个字——名不虚传。
翡翠潭一片澄碧,那水太过透彻了,映着天光,绿色中还透着一分蓝调。谭边琉璃花树晃一下,水面便落下一阵花瓣,悠悠叠叠,几乎盖满了一半潭面。
柔安不改端庄坐姿,竭力对着潭水张望半天,面上浮现出一丝失望——一看到潭面花影,她就想到了前人的名句“桃花流水鳜鱼肥”,直想着此时此地能不能对上一个“璃花流水圭鱼肥”,可辛苦找了半天,也不见肥美圭鱼的身影。
怀着点不好意思的不甘心,她又把郑公子叫来了。
“我听说翡翠潭有一种圭鱼,长得十分好看,如今怎么不见鱼影?”
“禀公主,圭鱼常躲在水底石隙中,很少游于潭心或浮上水面,若想诱它们出来,需要投出一种特殊的鱼饵才行。请公主稍待。”
他微微一礼,从随从的护卫那里拿来一包鱼饵,捻了一撮随手撒进潭中。
不一会儿,就见几条肥硕的圭鱼欢悦地游出,扭动着长长的身体一口一口吞掉了鱼饵。
圭鱼鳞片银白,水波滑动间可见粼粼细光,它们扭着显得笨拙的肥大身子灵巧地吃干净了饵料,倒给这一片雅致的美景平添了几分活泼的意趣。
“我听说,圭鱼味道鲜美,可是真的?”
“禀公主,确是如此,下官随从中有钓鱼好手,愿为公主奉上美味。”
“那么又要辛苦公子了。”
“不敢。”
柔安一边看着郑公子安排人手在潭边垂钓,一边靠坐在木蓉指挥人搬来的软榻上吹风赏景,被清甜的熏风、悦目的花雪以及她对美味的期待催得昏昏欲醉,暗自可惜靳玉“独守空房”、不能一同出来游玩。
郑闲一副严格监督手下钓鱼的样子,实际上,分出了大半注意力在柔安那边。
他想起月杀交代自己的事,不禁对这位和亲路过的公主生了些许疑惑。
月杀说,靳玉躲入了州牧府中,且十有八九藏在了公主的院子里,公主十有八九在帮他遮掩。
郑闲对这话不敢苟同,皇家公主怎么会同江湖浪子有往来,可问月杀原因,他又不肯详说。
郑闲观公主仪态,并无不妥;观她姿势,也不像身负武功——怎么看,公主都不是会和江湖事有牵扯的样子。
早上,他借拜见公主之机用内力查探内室,也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郑闲为琉璃宫同辈中的佼佼者,对内力掌控颇有所成,能毫无痕迹地避开他内力查探的,当世不足五人。他能不惊动暗卫探查公主卧房,就间接印证了他的本事。他知道第一剑客的武功非凡,但并不曾听说靳玉内力有多么精深。对于月杀的猜测,他不能不重视,但查探过后,至少目前看来,月杀的想法实在无稽。
郑闲正一心两用地思考着,一只翅膀白到发蓝的传讯蝴蝶突然飞到了他的眼前。
他注意到蝶影,立时目光一凛,同手下交代了几句,就装作有事处理,循着蝴蝶飞走的方向离开了。
柔安躺了一会儿,看钓鱼看得开始无聊,也觉得一直躺着也太浪费春光,便唤来木蓉、木莲,点齐侍女、护卫,在附近随便走走看看。
柔安走到一片重瓣琉璃花开得格外纷繁的树林内,折得一枝香在手,突然起了雅兴,要攀折几只带回去插屏。
听她此言,木莲匆匆回去寻找盛放花枝的容器,木蓉带着几个侍女和侍卫挑花折枝,只剩下几个武功最高的侍卫,寥寥数人,隔着一段距离,拱卫在她的身边。
她穿梭在摇摇枝条间,不知不觉越走越远,看层层花瓣缀枝,无风自飞、花雨吟衣。
突然,她在枝条掩映间看到几个人影,其中两个还特别眼熟,不由一惊,不落痕迹地藏身树干之后。
她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着的侍卫,他们只当她靠在树干上休息,并无靠近打扰之意。
柔安放下了心,装作隔着枝条赏花,看向那边围在一起的三人。
三人中,郑闲的深蓝华衣非常醒目,他边上另外一个身影也让她感到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柔安游山为临时起意,郑闲不可能提前安排,打扰百姓也不合适,便没有封山,但她所在之处的附近场所还是清场了的。此地距翡翠潭不远,应当也属清场范围,但郑闲之外的二人看服色一点都不像公主随扈,其中一人还有着女子的体态。
他们似乎在密商什么,柔安想到郑闲的另一重身份,不禁心下一紧。
突然,那个眼熟的身影偏了一下头,一点红光和金光闪烁。
柔安立刻恍然。
是那晚劫持她的少年,那闪光是他耳饰的光,她在心里换算一下,身高也同记忆中的样子大致相合。
这下,她不敢再偷看,慎而又慎地退后几步,安静地退入侍卫的保护范围,然后立刻转身回到正在忙着折花的众人之中。
待木蓉折下几枝,柔安也顾不得挑拣,匆匆返回了翡翠潭畔,躺在软榻上作出一副轻松愉悦的样子,暗自回忆刚才看到的情景。
三人应当都是琉璃宫人。他们此时在密谋什么,在这里对她下手?
柔安想到这个可能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思忖一番,将大将军的人叫来,说她突然心慌,恐为逃犯之故,让他加强戒备,但不必惊动他人。之后,又给藏身于暗处的暗卫头领打了个手势,自觉周边气氛一肃,才比较安心地靠回引枕。
待柔安喝光了一壶茶,吃掉了两盘糕点,郑闲才回来。
他听到手下回报公主离开折花的事,得知其离开时间不长、其表情也无异常,便不再计较。
正如柔安的猜测,月杀刚才确实提出了在此趁机杀公主灭口的事,但被郑闲断然拒绝了。
他是琉璃宫弟子不假,但更是州牧之子和景国臣子,拜师琉璃宫,不过是为了学艺和巩固州府的地位。说到底,他同月杀也就是合作关系而已,于州府利益无损时,月杀的建议或可一听;但公主被杀一事对州府有百害而无一利,他断不会容许这样的结果发生。
柔安感觉到郑闲目光移开,也暗暗松了口气。
过了不久,负责钓鱼的人满载而归,柔安表示很满意,迫不及待想回去一尝美味。
郑闲得令,一行人整队下山,回府烹鱼。
所幸,一路无事。
晚饭后,柔安说自己累了,将木蓉和木莲也赶去休息,带着偷偷藏下的两盘糕点进了内室。
“今天的烤鱼和清蒸鱼味道真不错啊,可惜你没口福。你可闻到鱼香?”
靳玉看她一副为他惋惜、又忍不住向他炫耀的样子,无奈又好笑。
“闻到了。”他故意面无表情道。
“……这是木蓉做的杏粉糕和甜奶糕,是她的绝活之一,或可聊作弥补。”柔安(算是)馋人得逞,心中又生不忍,赶紧献宝一样把糕点摊开。
靳玉看着她的前后矛盾,表情撑不住,唇角带出一抹笑,从善如流地拿起一块糕,“谢谢。”
柔安赧然,她参观了一会儿第一剑客吃点心的美姿容,待他快吃完,才转身去取药品和纱布,准备之后换药。
“今天,我见到州牧公子和之前想要杀我的琉璃宫少年在一起。”
她看他吃完,才说起下午之事。
“在琉璃山上?”
“嗯。旁边好像还有一个女子……”
柔安整理了一下思路,把她在折花时看到的场景和郑闲今日的表现一一讲给靳玉听。
靳玉听后,沉吟片刻,给她讲起了琉璃宫宫主之位争夺战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