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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宁姑转向柔安,柔安并不意外,只听她道:“是我糊涂了,表小姐体弱,也不堪狂饮,我该用泉水将表小姐的酒水换下才是。”
柔安依言接过酒杯,抬眸却见宁姑会意的一笑。
她顺着宁姑的眼神望去,正看到自己端着鱼杯的手,恍然。
她知道靳言的动作哪里奇怪了。
在她无处溯源的记忆中,这种鲤鱼杯是需要手指巧妙搭住三两特定着力点的,这样执起杯子的动作才会流畅好看。
靳言端起杯子的动作是错误的,可他用内劲禁锢了杯子,才不致打翻在地。
这杯子长得如此华美,用来如此磨人,必是已经过世的姨母的旧物了。
素未谋面的姨母与过往尘封的她的惟一交集,只有皇室贵胄的出身了。
这套杯子应为宫中之物,也只有不事生产的宫中之人,才会纠结这些无事生非的规矩了。
不过,宁姑临时翻出这样一套杯子又是为何?
柔安几乎全程参与了宴会的准备,不曾听说宁古做出这番安排。
毕竟,宁姑的想法与靳言的无甚差别,不堕自家颜面即可,不必多么看重来客。
是什么让宁姑不惜动用先主遗物呢?
很快,宁古揭晓了谜底。
她转向几位做客的姑娘。
“是我疏忽了,几位小姐或也不禁酒力,可也要换上泉水?”
小姐们对泉水和酒水都没有太大兴趣,但看到这巧夺天工的鲤鱼杯,却不可能不心动。
陈小姐看了看自家夫婿,对上他不赞同的神色,掩过那点不舍,谢绝了宁姑的提议。
赵玉笛却嫣然一笑,应了提议,旁边的小妹和表妹沉吟片刻也跟着点了头。
宁姑微笑着捧了托盘过去。
赵玉笛一手抓住玉杯刚端起来,就感觉到重量倾斜,她反应不可谓不快,另一手匆忙抓握住鱼身,两手将鲤鱼杯稳在胸前。
她下意识往下看了一眼,轻舒了一口气,酒水并没有溅出来,她还好没失态。
她这口气还没舒完,就听耳边传来小妹惊慌的改口。
“我不换了,饮酒就好,我还有些量的。”
“我…我也不换了。有劳。”
堂妹跟着出声。
赵玉笛纳罕,转头看向她们,却见她们急忙低头。
她没错过她们看她有点惊讶又有点好笑的眼神。
她再看父亲,父亲也撇过了头。
她再看自己,倏然反应过来,比起苏小姐珠玉在前的美人执杯,她匆忙补救的动作实有几分滑稽,自己目下这副笨拙样子,让人联想年画里抱着连年有“鱼”的娃娃,一点大家小姐的仪态都没有了。
赵玉笛的俏脸刷地绿了。
同被匆忙放在案上的白玉鲤鱼相映成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