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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绵薄之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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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没与他们多说什么,转身朝着仲秋道:“多取几个碗,将粥分一分吧。”

仲秋二话不说,去厨房又取了几个大碗,给余下的人一人发了一碗。

几人见他们没有恶意,也喝着同一个锅里盛出来的粥,红了眼眶,毫无形象的囫囵喝了下去,倒也没之前那么拘谨了,为首的男子拿了一条鱼递给林子漾道:“谢谢姑娘,这个……这个当是谢礼。”

有了这个开端,便好套话了。

“几位从哪里来?是要去哪?”她举手投足都格外的温柔,极具迷惑性,连贺羡南都被她迷惑了,更不用说这些人了。

“唉……我们都是流云城下面的春来镇来的,年底大雪倾轧,开春又遇上冻土,种子都死在了地里,实在是没办法了,再不走就没了活路。”

“是啊,镇长说带我们去盛京寻个出路,不过刚出了春来镇便病逝了。”边上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接话道:“若非太艰难了,谁想背井离乡呢?”

林子漾点点头道:“我们也是从流云城来的,这也不是活不下去了嘛,带着全部家当去盛京投奔亲戚。”她指着堆放在墙根边上的几个麻袋,叹息道:“也不知道这些粮食能不能撑到盛京啊?”

“你们至少还有吃的,我们呢,早已是饱一顿饥一顿了。”他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讥讽的道,眼底起了贪恋,欲望赤裸裸的盛开在眼底,被一旁默不作声,仔细观察的贺羡南逮了个正着。

“不知你们去哪?若是去盛京,还可以与我们同路,大家都是苦难之人,也能搭个伙。”林子漾瞥了一眼为首的男人,修长的手指正摩挲着衣角,可她还是看见了几处不寻常,那指节处僵硬着,一点都不柔软,虎口处更是有一块压横,看着便是经常握刀柄造成的。

这样的人,嘴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信,倒不如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至少还能掌控一二。

贺羡南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想法,倒是仲秋不满的道:“小姐,咱们就这么点吃的了,连自己都不够,还分给外人做甚?”

林子漾也不恼她以下犯上,倒是娇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惋惜道:“没碰上也就罢了,碰上了哪能不管?”

仲秋嘟着嘴,还是有几分不甘,可环顾四周,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带着不满的情绪。

“这……我们……那就多谢诸位了。”几人满脸的欣喜,更是激动的都跪下了,朝着他们重重磕了几个头。

两人对视一眼,眉宇间均染上了凝重。

下午启程,贺羡南将马给了流云,他上了马车,与林子漾坐在一起,仲秋默默出去,坐在车辕上,回头朝后面跟着的几人瞪了一眼。

“如何?”林子漾轻声问道。

“绝对是练家子,且多数上过战场,只怕是北盛的探子。”贺羡南阴翳着眉眼。

林子漾嗤笑了声:“这么点人做掉还是容易的,怕只怕……”

“是啊,做掉他们容易,只怕换来的探子藏得更深,如今的南靖,经不起折腾,倒不如放眼皮子底下。”贺羡南眼底闪过一抹厉色,若真是北盛的探子,那便足以说明,盛景梵收到的消息是北盛故意放出来迷惑他们的,为的便是将探子送进南靖,就是不知,送了多少人进来。

林子漾歪着头,愁眉不展的道:“只怕咱们让他们跟着,也算正中他们下怀。”

彼此利用和牵制。

“就不知是福还是祸了。”贺羡南啧了两声,挑眉望向林子漾,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也是哦,这些人跟着,不过是费点吃的,可贺羡南本身去往盛京就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

他望着她的脸,笑得言笑晏晏,眼波流转里是细碎的星辰,似乎再怎么危险都是值得的。

一行人倒是轻易的入了许州城,在客栈落脚后,贺羡南与林子漾毫不避讳的朝着府衙而去。

霍远见她好好的在身前,霎时红了眼眶,激动的上下打量着,语带哽咽:“果真是没事了吗?”

林子漾点点头,笑着望了望贺羡南,柔和的道:“还得多谢三殿下,若没有他,只怕子漾早就没熬过去。”

贺羡南回望了她一眼,倒是谦卑:“不过是绵薄之力罢了。”

他见两人中间涌动着暧昧朦胧的气流,子漾的一颦一笑间都是娇俏与羞涩,贺羡南倒是坦荡,可那目光里如炬的情意出卖了他。

如此看着,两人却是登对的,只是如今这世道,也不知有没有结果。

“前些日子刚收到你师父的信,夹带着你五师兄的信一起。”霍远朝他们身后看了看,示意管家将门关上,带着两人朝书房去。

霍远将信递给林子漾,薄薄的几张纸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得林子漾心口发酸发涩,几欲喘不过气来,贺羡南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担忧的望着她。

“我没事。”林子漾努力表现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可那泛红的眼尾还是出卖了她,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他看着心口揪了一下,只能松了袖子换成牵住她的手,自然又平常,微微捏了捏掌心边上的肉肉,仿佛这样能给予她一点支撑的能量。

她颤抖着将信封拆开,里面还套着一个发黄的信封,她取了出来先压在手中,打开了师父写的。

“霍兄亲启,辞一切安好。”寥寥几字,她将纸折起来放在桌上拿镇纸压着,继续翻着下一张。

越是往后看,颤抖得越是厉害,手上的纸被滴落的眼泪打湿,晕开了上面的字,贺羡南从怀里掏出一方织锦帕子,低叹了一声,认命的给她擦了擦眼泪:“别难过,我们很快就回去了。”声音低沉,带着蛊惑,林子漾愣愣的抬头,隔着朦胧的眼帘望去,只能见着他模糊的五官,却也能感受到他由衷的担忧与安慰。

“贺羡南,我好想我师父,也想我师娘和师兄他们啊。”她突然抱着信纸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我好恨,恨死贺韫之了,我一定要杀了他。”她毫不顾忌眼前这人是贺韫之的血亲手足,压根不掩饰自己那滔天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