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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坐上高位,便越是不能遭人诟病,他便要用这一点死死的困住他。
林子漾朝他点点头,在沈府门口下了马车,目送着马车远去,心口像突然空了一个缺口,有点怅然若失。
可这份怅然若失,在看见熟悉的沈府牌匾前,被那份欢喜冲淡掩盖了。
“小姐!小姐回来了!”管家打开门,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人,一时不敢置信,还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他们活生生站在台阶下,冲着他笑,才激动万分的喊了起来。
林子漾提着去裙摆走上台阶,一步步朝着里面去,昏迷前府上的花刚谢,再回来,竟已经结了果,叶子隐隐泛着黄。
“子漾!”
“师妹!”
才进了府邸,还未进入正厅的院子,便传来几声呼喊,伴着匆忙的脚步声。
“师父,师兄!”林子漾强忍着泪,脸上带着笑,欣喜的唤道。
沈镜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让她转了两圈,见她虽然赶路匆忙,可气色还是不错,不住的点头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让师父师兄担忧了,是子漾的错。”林子漾一开口,眼泪就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滚烫的泪滴落在手背上,都不及心口滚烫。
“院子一直都收拾着,先回去洗漱祛祛晦气,休息好了,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再给我们讲讲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辛夷和沈宴都没有上前,却也是红着眼眶,偷偷抹泪,听着沈镜辞的安排,连连点头,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回想起突然就昏睡,连点征兆都没有,打得他们措手不及,连玄宗大师都说希望渺茫,贺羡南带着她去北境一趟,倒是好好的回来了。
如何能不激动?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三个月里,他们也将复仇计划制定好了,只待致命一击。
先前是顾忌着杀了他,南靖会恐慌出乱子,可如今贺羡南已经回来了,那么计划便可以展开了,而子漾也好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那便给南靖换一个君,反正他的位置也是从贺峥手里得来的。
林子漾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泡个澡了,仲秋还找嬷嬷要了花瓣放在浴桶里,换下来的衣裳搭在屏风上,他泡在热水里,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怎一个舒爽可言,简直是一种享受。
又躺了一下午,天擦黑了才醒过来,仲秋正拿着蜡烛在点灯,她掀开被子起床,伸了个懒腰,浑身放松。
仲秋将灯罩罩上,回头见林子漾正在整理着里衣,便放下蜡烛,走过来给她帮忙,又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型。
“老爷他们在花厅,我们也得过去了。”弄好了,她才给林子漾说道。
两人沿着长廊朝着后院花厅走去,那花厅是在梨花林里的一处凉亭,背靠着假山流水,清算潺潺的声响似上好的音乐,走过小桥,便见着搭着纱帐的亭子里,人影绰绰。
“子漾,过来坐啊。”辛夷见外面有人,几步上前将纱帐打开,招手让她上前。
“怎么到的北境我不清楚,醒来已经在北境的腹地了,阴差阳错下得到了幽魂花。”林子漾简单的说完,省略掉了其中凶险的部分。
她又想起贺羡南了。
相识三年了,却是越发默契,就像这次回来的路上,遇见的那一伙人,只要彼此说了一句,便能秒懂该怎么做。
“你回来了也好,过两日就是重阳节了,我们想要去天净寺做一场法事,也让玄宗大师帮你看看,是否好全了。”沈镜辞喝了一口鲜嫩的鸡汤道。
她点点头,还未来得及说话,沈宴便跳脱道:“你那个朋友,叫盛如雪的那个丫头,听闻已经做好了出家的准备,连剃度的日子都选好了,就在重阳节后一天,你要去看看她吗?”
她手一滑,诧异又不可置信,震惊不已:“怎么这么突然?”
辛夷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也不算突然,一切都有迹可循,从她爷爷奶奶相继离去,她抛下盛京的一切住进天净寺开始,大概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吧。”
他没有说的是,在子漾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曾来过沈府一次,与师父密谈了两个时辰,又乔装离去,后来便传出来她想要皈依佛门的流言。
她心一沉,难免想起林昭来,在那镜花水月梦境里,那些闪躲又隐晦的神色,甚至是从盛如雪口中得知的,那个秘境坍塌了,林昭永远留在了里面。
她咬着筷子,遗憾的道:“重阳既然去天净寺祈福,自然是要见见她的。”
餐桌上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以及外面的风声。
管家抱了一坛酒过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老爷,福王派人送来的,说是早春埋在望春谷的桃花酿好了,请大家品尝一二。”
林子漾看着这酒罐,脑海里却是在流云城的那一幕,她歪在长廊上,半个身子都坠在外面,就差那么一点点,稍不注意就会掉进池子里,贺羡南抱着她的腰,有力的双手紧紧环着她的腰肢,那双手,烫得她浑身发热,似乎听见他在耳边轻声道:“这酒不好,待回了盛京,我请你喝我亲手酿的桃花酿。”
她慌慌张张的晃了晃脑袋,将这逶迤的画面甩出脑中。
“那卫大人说是福王亲自酿的。”管家谄媚的说完,将酒坛放在了圆桌上,仲秋端了几个小琉璃酒盏过来,依次给他们发了一个。
“先下去吧。”沈镜辞亲手将酒盖打开,空气里瞬间都是带着桃花香气的酒味,闻着都要醉了。
“确实是好酒,这贺羡南做王爷实在是埋没了,他应该去开个小酒馆的。”沈宴口无遮拦的说完,就端着酒盏凑过去讨酒喝。
确实是好酒,入口醇香,顺滑中带着点绵柔,满满当当的都是桃花的香气,酒水顺着喉间下滑,胃里暖暖的。
林子漾一时喝得兴起,不知不觉喝了三杯,到后来离场只觉得浑身发烫,四肢发软,还是靠着仲秋才回了屋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