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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剪秋望着撸猫的皇后有些欲言又止。
皇后垂目逗弄了一会松子,才抬眸道:“又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我了?说罢。”
剪秋轻叹口气,方道:“娘娘,奴婢听传旨的小太监说,太后懿旨,叫十五日后迎容妃回宫时,添半幅贵妃仪仗。”
“容妃此次圆明园遇刺,受惊不小,想必是太后怜惜她吧。”皇后神色不变道。
“娘娘,千喜的嘴硬的很,皇上不会知道的。”
“皇上会知道什么?!”皇后冷冷盯了剪秋一眼,才轻描淡写道:“千喜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在敦亲王府做马夫的表舅,皇上就是知道她的来历,跟我们景仁宫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以为是本宫唆使她去刺杀容妃的?”
剪秋一窒,喉头滚动了一下,方道:“娘娘,奴婢失言,许是这几日忙昏头了。”
皇后将猫放在矮几上,边戴护甲边道,“那日你来报我说,御马‘雪雁’本是要提前送归圆明园的,却不知什么原因忽又被敦亲王府给扣下了。这才多少日子,竟然就在容妃面前惊了,想必是有些蹊跷。皇上日理万机,也不能总为此事焦头烂额,本宫身为皇后也要为皇上分忧才是,你收拾一下,咱们去养心殿。”
“是,娘娘。”
二人离去后,松子踮起一只脚尖,轻轻的“喵~”了一声,然后嗖的一下奔出了皇后寝殿。
养心殿。
皇帝放下手中密折,心中难得的生了几分犹疑。
年羹尧竟忽然开始闭门谢客了!他自回京,宅院前向来车马盈门,门庭若市,大小官员哪个不去拜拜府,巴结一番,他收取礼金,骄奢淫逸的很,这怎的还突然转性了?皇帝百思不得其解。
他将密折再展一页,上面又记,“十五日,夜,年羹尧于府内强霸一美貌侍婢,经探明,实为前内务府总管黄规全之妹,继母所出。此女曾用名落雪,于圆明园服侍安嫔娘娘数月,出宫后因父母过世,辗转寻亲年府为婢。”
“十五日,那不就是昨日吗?”皇帝喃喃自语,心道,莫非年羹尧最近无暇在外耀武扬威,是因这婢子?
正思索间,皇后携剪秋笑着进了殿。
“皇上万安。”待两人行了礼,皇帝方合上手中密折,语气平淡道,“皇后怎么来了?”
“容妃获封这么大的喜事,臣妾身为皇后,理当为皇上分忧啊。”皇后笑着道,“不过说起来,皇上,容妃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听说太后懿旨,明言要用半幅贵妃仪仗迎她回宫呢。”
见她笑容洋溢,皇帝不由问了句:“怎么安氏晋位,你好似很开心的样子?”
“皇上,容妃性子温婉,又避世无争,臣妾其实自打她入宫起就对她颇有好感,当年她在御花园受惊,臣妾还亲自派章太医去为她诊治过,可惜她当时身子实在太弱,这才拖到圆明园,方侍了寝。”
“皇后好记性。”皇帝不咸不淡的夸了句,他还不知皇后此行过来的真实目的,是以,先压下了试探之心。
“多谢皇上夸奖。其实臣妾对容妃记忆深刻,也是因为她的性情静默谦顺,实在与当年姐姐的娴雅和婉有那么几分相似,因此,才多关注了些。”皇后面上浮上一丝回忆之色道。
闻言,皇帝气愤的将手中奏折扔在桌案上,提高声音道:“这世间,没有人能比得上纯元!容妃她有什么资格敢与纯元相提并论!皇后,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皇上息怒,都是臣妾太过思念姐姐,这才……”皇后说着拿起帕子在眼角拭了拭。
“皇后今日来,难道就只是与朕回忆往昔的?没见朕这桌案上还堆着如山的奏折吗?”皇帝略感不悦道。皇后见皇帝眼下青黑一片,确实倦色满面,这才直奔主题道:“皇上,臣妾听说慎刑司抓了行刺容妃的刺客,正在严刑拷问?”
“皇后消息倒是灵通。”皇帝定定的望向皇后。
皇后摇头,叹气道:“皇上,臣妾这两日头风发作,哪里顾得上这些事,只是宫里闹的沸沸扬扬的,臣妾便是不想知道也难呐。此事暂且不提,臣妾想告诉皇上您知晓的,是另一件蹊跷之事。”
“何事?”
“皇上您前些日子提到许久未出去秋猎,臣妾便开始记挂那匹被敦亲王府借去的汗血宝马雪雁,四五日前叫剪秋打听了才知,敦亲王府本已要归还那御马了,哪知归还当日,却又忽的擅自找借口,将那马给扣下了!这还没过几日呢,这马竟又在圆明园惊了,臣妾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实在觉得蹊跷……”说着忽然拿手按住额角,轻“嘶”了声。
“皇后这是怎么了?”
剪秋忙上前回禀道:“皇上,娘娘这两日头风发作的厉害,太医本说不可费心劳神的,可是娘娘担心皇上您政务繁忙中还要操心容妃娘娘遇刺之事,这才……”
皇帝见皇后额角青筋都有些爆出来了,忙叫小太监去请了太医来看。
太医很快赶到养心殿,为皇后施针许久,方为她解了些疼痛。
皇帝观她疼痛不似作假,想起她方才讲的敦亲王府之事,心道,难道真的是老十?又想到夏刈查到的关于慎刑司那刺客的出身,好似也与敦亲王府有些不清不楚的瓜葛牵扯……
不同于宫中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圆明园行宫,安陵容的小院儿里,大家正你来我往的在用眼神“华山论剑”着。
叶澜依怀中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黑猫,自顾自的站在院中,全然不顾澹泊宁静安陵容座下一众得力宫女太监们的眼神打量、探究、审视与警告。
良久,还是坐在廊檐下的安陵容轻咳了一声,打断沉默气氛道:“澜依姑娘驯服御马有功,皇上既将她指来咱们澹泊宁静当差,你们往后不可对她无礼。”
一根廊柱后,香兰鬼魅般探出半头,望着小院中的叶澜依恨恨道:“那御马我就差半分就要了结了,偏这死丫头当时冲出来搅局,现在竟然还来澹泊宁静跟她们抢差事,天下有这般舒服捡漏的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