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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望着打头的余莺儿,忽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安陵容时的场景,那时她在倚梅园旁歇脚的宫殿中,新奇而专注的听小宫女唱昆曲,小宫女唱到多情处,她那自以为从容镇定却早已暴露无遗的羞涩慌乱,直叫皇帝屡屡梦回纯元当年在世时,独独在自己面前展露无遗的小女儿情态。
最妙是那一双永远悲天悯人的眸子,以及唇角淡淡的浅笑,当真是与纯元当年十成十的相像。
纯元是世家贵女,仪态端方,在旁人面前时,从来一副从容镇定的温婉和善模样,可是却只有皇帝自己知道,私下的她是何等的柔弱,纯善以及柔情似水。
且不论容儿与纯元是否真为同一人,她们二者相同的纯善悲悯,以及那淡泊无争性子,都足已让他动情不已。
“快起来,都起来。”安陵容忙笑着开口道,她其实心中甚为感念莺儿和菊青,正因有她二人留守永和宫,才有她在园中毫无后顾之忧的快活日子。是以,语气中充满了宠溺。
皇帝见两个打头的小宫女怔怔地望着自家娘娘,片刻都不错眼,直如多年不见一般,不由失笑道:“糊涂东西,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娘娘叫你们平身,听不见么?”
“多谢皇上,多谢娘娘。奴婢二人许是太久未见娘娘了,这乍一见娘娘容颜,还以为是哪尊菩萨下凡来普度众生了呢!”余莺儿向来嘴甜,见皇帝脸上笑意盈盈的,便大着胆子恭维自家娘娘道。
“你这个小宫女,倒是有几分意思。朕记得你擅昆曲,叫余、余……?”皇帝听她嘴皮子利索,不由笑赞了句,只是一时间记不全她的名字了。
余莺儿最喜听别人赞她昆曲好,听到皇帝夸赞,脸上情不自禁便露出一抹自得,忙上前行礼回话道:“奴婢永和宫余莺儿,多谢皇上夸奖,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倒是个机灵的!看你既水灵又活泼的,便知你们娘娘平日里待你极好。”皇帝说着扭头去看安陵容,安陵容垂目羞涩一笑,道:“皇上莫要浑夸了,臣妾在园子里数月未归,这要如何隔空待她们好?”
两人说着进了内殿。方坐下,苏培盛便领着一队新宫人进殿拜见道:“皇上,这是奴才按您的吩咐,从内务府新挑的宫人。”
皇帝眸光扫视了一遍,见几排宫人皆老实安分,才开口沉声道:“以后你们在永和宫伺候,老实本分倒在其次,你们娘娘怀有身孕,忠心护主方是根本,倘若今后你们娘娘少了一根头发,朕都唯你们是问!可都记住了?!”
“奴婢(奴才)们谨遵皇上口谕,一定誓死保护容妃娘娘!”
见众人都战战兢兢的表了忠心,苏培盛方叫人都退了出去。
“容儿,你在园中受了几多惊吓,此次回宫,朕必不会再叫人对你生出半分歹心!”皇帝见众人退去,方握住安陵容的手,定定道。
“皇上,”安陵容眉尖微蹙,郑重道:“臣妾蒲柳之姿,能为您诞育子嗣已是无上荣宠,您莫要再多费心了。您是一国之君,万万生民的脊梁与苍天,肩上担子何止千金之重,是以,臣妾不求皇上能对臣妾有多么多么眷顾,只求皇上每日日理万机之余,时时保重自身,万事万物皆以自身利益安危为重才是紧要,您若安好了,才是天下万民以及臣妾之福啊。”
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即使皇上您不是臣妾一人的夫君,不能时时来永和宫见臣妾,臣妾也情愿此心做彼心,盼君一生康健欢愉。”
“容儿……”皇帝心中一窒,后宫之人爱重他,从来都只是爱重他无所不能的身份,却从无一人想过他身上所背负的责任与重担,她们或求荣耀门楣,或求无尽荣宠加身,或求自己多分些情爱之心与她们……
而求他保重自身,万事万物皆以自身利益为重之人,容妃竟是……第一个。
安陵容见皇帝怔怔望她,亦坦然相对,她虽不爱皇帝,但这几句劝词,却全然是发自内心。古来多少帝王,如秦二世胡亥,杀兄弟姊妹二十余人,手段残暴者有之;如晋惠帝司马衷,天性愚钝,至天下荒乱,百姓饿死于路畔时还能问出“何不食肉糜”者有之;如北齐武成帝高湛,宠信奸佞,淫乱朝堂者有之;如陈后主陈叔宝,耽于女色,荒废朝政者有之……而与这些史书上的昏聩之君相比,她自觉面前自己委身的这位帝王,已是十分的勤勉上进。
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除去情感上那些微不足道的纠葛,安陵容觉得皇帝并非配不上她几句真心的祝愿。
“皇上,”安陵容轻轻唤他,却被皇帝忽然截口在耳边道:“容儿,无人时,唤朕胤禛。”
闻言,安陵容陡然睁大双眸,心中震撼无比的想着,究竟是我听错了,还是皇帝……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