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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何必呢?往后宁凡安去京城,顾舒崖则多半会被分配到哪个州县。不见面、也不联络,彻底变成陌路人。
几日后,皇帝便动身离开扬州回京。不管他在扬州要处理什么事情,都已经完成了。
顾舒崖为宁凡安送别,外人看来师兄弟分别前说几句话也是理所应当,然而两人都不怎么开口。
顾舒崖站在宁凡安身前,犹豫片刻,只是道:“保重。”
宁凡安微微点头,什么也没说。
……顾舒崖想过两人的分别会是苦涩又沉重,宁凡安说出多么重的话来也不足为奇。可是真正分别的时候,却是如此平淡。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形同陌路,无话可说。
皇帝一行人出了城墙,渐渐远去。
此后数年,顾舒崖都未再见过宁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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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数日,顾舒崖的安排也下来了。
他到底还是太过年少。在暗堂日子难熬,他身量远不如宁凡安,再怎么伪造年龄也没人信。
六扇门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来者不拒,但让这么个明晃晃的小孩外出办案,六扇门积累起来的威信不知要掉多少。
最后便让他与加入六扇门的一群武林人一起。
六扇门在招收武林人的时候,会有一个流程。先看背景,不得丧心病狂到残杀无辜,或者太过惹是生非。照这个筛选出一批人,再看武功,只会三脚猫武功的决不许进。最后这批人再分别下发一些任务,观察段时日,才是正式加入六扇门。
顾舒崖也会把这个流程走一遍。不同之处在于,哪怕他全程划水,最后也会被六扇门收进去,考核不过是面子工程。而且等考核完了,顾舒崖身量还能长些。
“六扇门的捕快是有品级的。越往上爬,你在朝廷中也会有相应的分量。也就是现在六扇门的门槛不高,考核不太正式……过个几年再想加入就难了。”叶松云私下里又来找他,如此评价。
“多吃点,长长个子。再稍微板着脸点,面子上的功夫得过去。否则你也不想干了好几年,还是个小捕快吧?你有能力,别虚度了光阴。”
顾舒崖:……倒也无所谓。
他问:“你没去京城吗?”
叶松云道:“没有。我在金陵还有要做的事,给书局收收尾,处理一些关系……”
看着他,顾舒崖不由道:“你才来了大半年,就能被皇帝称为‘先生’,还有那么多印象分。恐怕你也没转生过几次,真是厉害。”
叶松云道:“那倒没有。我为了办书局、用最高效率赚印象分,已经死过很多次了。不过或许是系统bug,转生后的身份都是在扬州……也方便我利用之前剩下的遗产。只是如今,这个身份得到了皇帝的赏识,往后会安定下来吧。”
他突然又道:“对了,你加入六扇门以后,别忘了你右手的事。一味忍耐起不到什么作用。若你右手废了,武功也几乎就废了。”
顾舒崖应下:“当然。”
叶松云看着他,再度道:“最好别用那种折寿的方法……算了,我这几日想起了一个人,也在六扇门,医术精湛、与人为善,嘴也很严——你这伤毕竟不是什么能大肆宣扬的事。可惜我与此人不熟,只听说他叫谢断云。”
随后又几番叮嘱。顾舒崖总不能无视他的好意,一一答应。
见他如此,叶松云微微点头:
“如果论坛能恢复就好了。我和五号穿越的间隔应该没有多久,也不知道还有几个穿越者来了这里。除了华山的楚怀寒,其他人都无法联系上。若你有线索,记得联系我。”
顾舒崖再次点头。
叶松云与他告别,临走前,盯住他许久,不知在想什么,最后也是什么话都没说,独自离开了。
顾舒崖不明所以。却不知叶松云依然记得他当初自裁的样子。
外伤易治,心病难医。
叶松云自有观察人心的能力。他看出顾舒崖当日自裁的举动,恐怕是绝望到极点,抛弃一切后的举动。
求死的人并非都是如此,有人牺牲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命有多少价值、能做到什么。
叶松云采取过很多次主动撞上死路以换身份的办法。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和疯狂、绝望沾得上边。
能冷静地衡量价值、分析现状是精神状态正常之人才有的特权。
叶松云的“死”并不是结束,而是手段。
但是顾舒崖——他求死完全出自绝望,意味着“寻求解脱”。他甚至忘了穿越者是不会死的。
越是这样的心态,越是危险。
若他意识到死亡不能解决问题,不管不顾的自毁心态可能会让他干出更加绝望、更加疯狂的举动。
普通人要想解脱,便自裁了事;被系统控制着的不死的穿越者要想解脱……
恐怕系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叶松云并不知道是什么让顾舒崖变得如此。他也不打算问。
心中创伤,总不会轻易与他人说,即便说了,旁人也未必能理解。
不知顾舒崖现在心里又在想什么,还有没有自毁的打算。
也罢。来日方长。
对于穿越者来说,还有无限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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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顾舒崖加入了六扇门,身份名变成捕快后,论坛方才再度开启。穿越者的数量竟然增加至八位之多,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见他身份名变了,说书人、死士和楚怀寒都各自打趣过,顾舒崖一律含糊略过,不作回答。
对于那段时光,他不知该怎么描述,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其他人的反应,只好避而不谈。
说要带他离开的唐瑶死了,以命换命救他的沈韬死了,许多爱憎就这样被埋进雪中。宁凡安音讯全无,顾舒崖尽力打听,也才得到一点消息。
他甚至不知道宁凡安把姓改做沈。
数年之后,同样是在扬州,江南风光之中,顾舒崖再次见到了宁凡安——或者说,沈凡安。
见到熟悉却又陌生的脸的那刻,纠缠顾舒崖数年的悲哀、疲惫、痛苦再一次潮水般涌上,令他以为自己将要溺死。
身边友人都不知道他,梅将离早就忘了当初顾舒崖背着的血糊了一脸的人长什么模样,更不清楚他去向。
金陵城中,唯有顾舒崖和沈凡安还记得当年那段往事。
终究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