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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土里新起的货,说白了就是刚从坑里头刨出来的物件。
瞧这情形,这老小子十有八九是个同行。不过得搞清楚,他究竟是没章法的野路子,还是规规矩矩的南北派。
这要是野路子那就得谨慎,因为这些人都不会把“屁股”擦干净,被“帽子”盯上了他们也不清楚。
所以,收他们的货简直就是给自己脖子上套绞索,风险大得能吓死人。
我心里这么一盘算,嘴上却不吭声,只是默默喝着茶,眼睛时不时瞟一眼那家伙。
我寻思着,得试试这人的口风,我要知道他到底是野路子还是南北派。
“咳咳……”
我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说道:“老兄,咱明人不说暗话。你这货要是翻地龙扒拉出来的,那兄弟我可不敢沾手。要是搬山道人的手笔,咱还能说道说道。”
他一听,眼神微微一变,犹豫了一下说:“兄弟,实不相瞒,这货不是翻地龙的活儿。”
“那老兄能否给我透个底,是分金定穴寻着的脉,还是望闻问切探着的宝?”
他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
我又说道:“老兄,你要是信不过兄弟,这买卖咱可就没法谈了。”
他回答:“是依着观山法寻到的。”
一听他这话,我有点惊讶,没想到这是个老玩家。这“观山法”是关中一派通过观察山川形势来判断墓葬位置的独特法门。
而这个关中派属于北派,不过现如今,很少有同行自称是关中派的,通常大家大致说的都是南北派。但实际上,个别派系依旧是存在的。
在盗墓贼行里,南北派通常以长江为分界线。
长江以北的盗墓派系大多被归为北派,北派当中包含了辽沈派、热河派、昌平派、洛阳派、雁北派、关中派、鲁南派等。
长江以南,那便是南派的众多派系的天下了。
有长沙土夫子,岭南派水鬼,还有闽南的翻山客、桂西的探窟派等等。
而在这南派诸多派系之中,声名远扬的当属长沙的土夫子和岭南派的水鬼。
我之前就说过,在望闻问切这方面玩得最为出色的就得数南派的这帮人,其中首屈一指的正是长沙的土夫子。
我估摸啊,他们这望闻问切的本事怕是在娘胎里就已经练成了。
再有就是岭南派的水鬼,之所以被称为水鬼,那是因为他们都跟马玉良似的,下水能待十几二十分钟,不用带氧气瓶那种。而这帮人也是将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大多数都是在掏古沉船和水坑墓。
但是这人说观山法也不能就这么确定他就是关中派的,所以我还得再好好盘问盘问。
“那墓门开得可还顺遂?有没有煞神出来搅局?”
我口中的“煞神”指的是墓中可能存在的邪祟或者危险情况……
“兄弟,这墓敞亮得很,没那些邪性事儿。”
我笑了笑,接着问道:“那老兄带出来的宝贝疙瘩可有掌眼的行家瞧过?是生坑还是熟坑?”
这“生坑”的意思是刚出土未经过处理的物件。
他回应:“兄弟,这都是让行家瞧过的好东西,实打实的生坑。”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心里反复思量着他这番话的真假。
这时,马玉良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满脸困惑。而我仍在绞尽脑汁地琢磨怎么从他的言辞中找出破绽,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关中一派的正宗传人。
我眼珠一转,再次问道:“老兄,那这物件坑口正不?”
这“坑口正”则表示物件出土的地点明确且靠谱。
他顿了顿,回道:“兄弟,这物件坑口正得很。”
我眉头紧锁,又道:“那这是软坑出来的还是硬坑出来的?”
“软坑”指的是保存状况较好的墓葬,“硬坑”则是遭遇过破坏或环境恶劣的墓葬。
他赶忙说:“是软坑的。”
他对我的这些黑话切口都对答如流,看来可以确定他就是关中派的。
但是我也不能轻易的接手,不然不好压价不是。
“老兄,你应该知道这行的规矩,土里新起的货可不是随便能接的。这玩意你们屁股要是没擦干净,这猫要是闻着味儿来了,那我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兄弟,我懂我懂,这猫闻不到味儿了,我们这屁股也擦得干净得很,不会有问题的。”
我冷笑一声:“别把话说得太满喽。这事儿风险大得能吓死人,我要是敢接,价钱可高不到哪儿去。”
他一听,急眼了:“兄弟,我那货可都是顶尖的好物件,价钱给低了可不成啊。”
我轻抿一口茶,慢悠悠说道:“老兄,先甭提接不接,你先给我透透这货的底儿。”
他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道:“是一座明代的斗,东西都是从主墓室里掏出来的,有青花罐子,还有一对玉钏子。”
我撇了撇嘴,斜睨着他说道:“就这点东西?还有没有别的?别藏着掖着,痛快点!”
他眼神闪烁,犹豫了一下说:“还有几块玉佩,一尊铜佛,不过那铜佛有点破损。”
我皱了皱眉头:“破损?有多严重?这可影响价钱。”
他连忙解释:“不算太严重,就是边角有点磕碰,不仔细瞧不出来。”
“你可别忽悠我,要是到手发现破损得厉害,这价钱还得往下压。”
他拍着胸脯保证:“兄弟,我哪敢忽悠你啊,真就那么一点小破损。”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说道:“行,先不说这个。那这墓里就没点别的值钱玩意儿了?比如金银珠宝啥的?”
他挠了挠头:“兄弟,真没了,就这些。不过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那青花罐子的品相可好了。”
“就凭你这几句话,我可没法信。东西没见到,谁知道是真是假。”
“兄弟,我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
我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先不说了,等你把东西拿来我瞅瞅再说。”
他连连点头:“好嘞好嘞,兄弟你等着,我这就去取。”
说完,他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