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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切尘埃落定以前,她身边需要有个人,”颜焓语调平和却满含深意地说,“阿图是你府里的,又陪伴她多时,最为适宜。这些日子,我反复思量,她本是一介孤女,自小在村野生长,像是长在郊野的一株花,移栽至宫廷花园,是否能生存,可想而知。” 她的话语渐渐低沉,透露出几分不忍,“给她条生路,让她走吧。”语毕,颜焓的目光坚定地落在了颜煜身上,仿佛在等待一个答案。
颜煜负手而立,出神地望着大殿门口,目光深邃,无一丝心绪溢出,令人捉摸不透。
良久,他终究未发一语。颜焓在一侧静默,见他这样,便侧身默默退出大殿。
阿图正在院中清理落叶,一队侍女来到这孤寂的院落,送来一些日常所需之物。她正在发愁,寒气渐渐降临,衣裳和被褥单薄,真是雪中送炭,这些东西可解燃眉之急。
紫极殿,柒柒正站在院子中央,看着这几个字。这院子原来应该是重要的人在居住,现下已败落,只这几个字略略诉说着它曾经的荣光。那日阿图来时,她已面色泛白,憔悴不堪,像是变了一个人。阿图见她那样,伤心不已,屡屡暖语宽慰。这几日,她已逐渐转好,现下正在院内,同阿图收拾落叶。
阿图接过侍女手中的什物,笑容满面,连声道谢。在她的心中,最大的愿望莫过于有朝一日柒柒能离开这个地方,因她深知,这里虽华美,却更像是一座牢笼。
秋风再起,树叶又一次簌簌而落,年复一年重复着。柒柒想到了去年的此时,前年的此时,她在做什么,已是恍若隔世,凄凉不已。会不会因秋日之故,才会如此伤感,怪不得古人留下许多惜春伤秋的诗句,此时她有切身之感。手把竹帚清理落叶,难道她只能在这院内枯等着,似落叶凋零?
随着最后一片落叶被归拢,今日的残叶已清完,她的心绪亦逐渐明朗。
夜里烛火下,她俩吃着简单的食物。柒柒突然打破了沉默,低垂着头,“阿图,我们该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呢?淳于衍这些日子定是因我的音讯全无而焦急万分,好好的人突然销声匿迹……”
阿图温柔地安抚,“姑娘放心,奴婢进宫之时已设法向世子传递了您的消息,定会将您的近况告知于他。”她顿了顿,目光坚定,“宫中有规矩,虽限制重重,但奴婢仍能通过书与外面联络。奴婢的意思是,姑娘在宫外无人,但奴婢可以写给爹娘或那勒,若需要可以转给淳于世子。”
柒柒眼眸一亮,点了点头。“我想骑马,看秋日的草场。”迫不及待,这夜她写好。只这几个字,他会明白吗?
几日后,黄昏之时,门口侍卫传信进来。
“姑娘,世子来信了。”阿图步入殿内,轻轻掩上门扉。
柒柒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她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期盼,迅速接过信笺,指尖微颤地展开信纸。信中,世子的话语温暖如春,“新皇登基之日即临,届时,我将派人送入姑娘所爱的果子,以解姑娘秋日里的思绪。”读完,一抹笑容在她唇边缓缓绽放。
“对呀,那日不容易引起注意。”阿图赞同道。
柒柒心中默算,还有些时日,约在十月底。自她明确心志以来,日子有了盼头,每日同阿图一起劳作,竟也生出几分闲情逸致,两人竟还一同动手,酿起了酒来。
阿图用上好的锦缎换了侍女们半旧的衣裳。
“阿图,这么好的缎子,怎么舍得换?”侍女们打趣道。
“再好也用不上,每日只是做些粗活,可惜了这些好东西,我们姑娘留着无用,给了各位姐姐,也好给它们找个好去处。”阿图笑盈盈地恭维道。
众人只是觉得,她想与她们交好,故而这样,日后在这宫中会好过些吧。大家都是心领神会,也不说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管对紫极殿的人愈发周到和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