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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言卿见江雲庭第一眼就认出他一样,其实在言卿之前走出那扇铁门时,他就一眼看穿了她,只是没声张而已。
面具之下,江雲庭眉头紧皱,一时之间那神色时而冰冷,凶戾,时而又面色如常,但最终这些汹涌的思绪,全部被他深深压回了心底。
“你们两个!哪个牢房的?”
突然前面传来一道粗嘎的嗓音,江雲庭神色一凝,立即提起十二万分的精力全身应对:“丁字级八号牢房。”
说完,他拿出一枚腰牌,上面正是刻着“丁八”两字,那人查看之后这才点了点头,“赶紧去前面,那边需要人帮忙。”
接着,那人又突然瞟来一眼,上上下下地扫视着江雲庭,而江雲庭神色坦然就那么任人打量。
“你这身子……倒是不错?”那人一咧嘴就露出一口老黄牙。
江雲庭额头蹦出一条青筋来,好在叫那鬼脸面具挡住了。
这面具是青铜质地,青面獠牙,他哑声说:“大人过誉了。”
但那人却又挪了挪眼,看向跟在江雲庭身后的言卿,“你这……”
他若有所思,虽然穿一身红衣,脸也被面具挡住,可那双手,那脖子,却是雪白雪白的,看岁数应是不大,没长喉结,估计还没发育完全,应该是某家的小郎君,换言之少年一个。
看那皮子倒是挺嫩的。
“虽说个子矮了些,但也没准会有妻主娘子偏爱这一款?”
言卿:“?”
这老登到底在胡扯些什么玩意儿?
谁矮了,谁矮了?
夜莺一米七多,她前世也差不多这个身高,到底谁矮了?这不是挺好吗?
但,瞄了一眼身旁那直奔一米九的江雲庭,言卿:“……”
嘴一抿,又收回了视线。
恰在这时,江雲庭突然一步上前,恰恰正好挡住言卿的身影,同时从袖中取出二两银子塞进那名狱头的手中。
“大人您说笑了,”说完,又忍不住回头瞥眼言卿,他才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可动不得,上面有人罩着的,特地私下吩咐过。”
那狱头掂了掂手里这二两银子,顿时又一脸惋惜:“害,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成,你俩赶紧去前头,也不知那边要闹到什么时候。”
说完那狱头就顺势把银子揣进了怀里,然后背着两只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江雲庭:“……”
言卿:“……”
两人沉默好半晌,那心情出奇地一致。
什么东西!
这刑狱里的阴暗面,他们算是见识到了,那人意思已经是明摆着的了。
两人又齐刷刷地摇摇头,但等看见彼此这份神同步后,又蓦地一僵。
不过片刻,江雲庭长吁口气,压低了嗓音道:“走吧,先去前面。”
看来得尽快找个机会,把这人完完整整地送出去,不然家中二哥,还有老四、小五,小六他们,真若有点什么闪失,怕是那几人也得挨她连累……
然而殊不知,此刻被江雲庭惦记的老二老四,那俩人也换上了一袭红衣戴上那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
刑狱对他们而言,最难的一关是如何悄然潜入,等潜入进来后,因为这地方的特殊性,因着那些红衣和面具,倒是更方便于他们行事。
此刻那边正闹闹腾腾,吵吵嚷嚷。
“让开!否则我就杀了他!”
一名年轻男子,看长相较为瘦削,但也足以称得上俊逸,只是也不知在这惨无人道的地方受了多少折磨,身上那件白色里衣早已被鲜血湿透,能看出一些鞭伤以及用刑的痕迹。
说起来幽州这地方,最便宜的,反倒是用于外伤的金疮药,而稍微贵一些的,则是那“续体膏”,那些妻主娘子脾气一上来,动辄便将人凌虐致死,哪怕是轻微一些的,也总是体无完肤。
然而分明人是那些妻主娘子们打的,可事后反悔,嫌弃那些伤疤碍眼的又偏偏还是这些妻主娘子们,所以“续体膏”便应运而生,主要是用来消除身上的那些个伤疤,当然也卖得远比寻常金疮药要贵上许多倍。
言归正传,如今那男子挟持狱头。
刑狱这边身着红衣的皆是低等狱卒,这些低等狱卒平日不敢摘面具,把自己那张脸护得很严实,但也有一些身着黑衣或蓝衣的狱头,从某方面来讲算是那位刑狱长夏荣芳的亲信,安全是有保障的,平日也懒得戴面具。
如今这位黑衣狱头便是如此。
他脸色难看得紧,咬牙切齿地冲众人示意,“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让开!”
他低声咆哮的同时,身后那人则是也咬牙攥紧了手中的刀子,这把弯刀也是从狱头手里抢来的。
四周众人纷纷退避。
而那名挟持狱头的男子,身后还跟着另外几人,全是一脸的担惊受怕,有人相互搀扶,有人唇边溢血,一看便是伤得不轻,人人皆已身负重伤。
他警惕地带着那些人,挟持着狱头往外走,期间不敢有丝毫的分神和大意,冷汗甚至已顺着额角流淌而下。
人群外围,戴着那鬼脸面具的江斯蘅看见了这一幕,悄悄伸手捅咕一下身旁人,仿佛在用眼神问:“如何?”
他二哥同样是一身红衣面具的装扮,不轻不重地瞥来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足足十几个红衣狱卒纷纷后退,而那名男子则是咬紧牙关,警惕地带着他身后几人继续往外走去,然而就在这时,在这些人身后,不知从哪儿走出一名狱卒,突然抡起长刀就要狠劈过去。
江孤昀神色一顿,立即冲老四江斯蘅使了个眼色。
只是没等他们这边动手,突然之间。
“砰!”
眼前是一片火红,一片红衣掀起,那人一副雷厉风行的架势,突然重重一脚踹翻了那名挟持狱头的囚犯。
接着,则是那雄浑至极的嗓音:“瞎了你的狗眼!”
那人怒骂着,冲上去又是一脚,趁着那名囚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一脚将人踹昏了过去。
接着那人又弯下腰,探了探囚犯的鼻息。
分明还有气儿,可他转过身来,却抬头挺胸,正气凛然,并理直气壮地说:“大人!属下知错!一时情急,这身板太弱,挨了一脚竟是死了。”
那狱头:“??”
江孤昀&江斯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