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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尽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胡文霆回到回隆镇的消息,同样也是严格保密的,按照他的要求,林巧等人已经提前为他们准备了一处位置相对偏僻的军营,用于安置从苏州那边过来的数百号人员。
来到回隆镇的军营之后,胡文霆在第一时间把一批核心人员给请到了自己所在的军营,包括林巧、杨熳、宋应星、毕懋康、郝大勇等人。
除了毕懋康老爷子之外,其余的人在来到军营,并见到坐在主位上的胡文霆之后,都是一脸的惊讶,尽管他们在这之前,都或多或少的听说过,胡文霆曾病得不成人样的消息,可是当他们亲眼见到,眼前已经完全变了一模样的胡文霆之后,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在胡文霆招手示意林巧坐到自己的身旁时,连林巧也是一脸的犹豫,直到胡文霆贴近她的耳边,对她说了几句悄悄话之后,林巧这才带着满脸的经晕,扭捏着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而宋应星等人在看到林巧的表情之后,也总算敢确定自己眼前的这位,看上去似乎有些陌生的人,就是胡文霆本人无疑。
只有毕懋康一个人,似乎对此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讶,他在大家相继坐定之后,就意味深长的对胡文霆说了一句:“梦之,你这回是既脱胎又换骨了?”
胡文霆微笑着回答道:“老爷子,您的眼光确实不同凡响,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老的慧眼,您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听了胡文霆有些含糊的回答之后,毕懋康先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感慨的说道:“苍天还是眷顾着我大明的啊,老夫相信有了梦之你位大才的加入之后,应该是能帮助大明走出当前这个泥潭,并重新走向辉煌的。”
胡文霆谦逊的回答道:“老爷子有些太抬举晚辈了,不过请老爷子您放心,只要它让我留下来一天,我就会充分利用好这一天的时间,努力为我大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胡文霆还微笑着用手朝天上指了指,这让其他人觉得是有些莫名其妙,而毕懋康却像是完全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似的,心满意足的朝胡文霆点了点头。
一番寒暄过后,胡文霆就开始进入了会议的正题,他告诉大家,自己这次回到回隆镇,是打算在不久之后开展一项秘密行动。
因为这项行动会牵涉到一些比较敏感的东西,为了避免给大家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关于行动的具体内容,自己就不再一一向大家细说了,希望大家能够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
随后,胡文霆就向宋应星和郝大勇两人,问起了弩枪的试制情况,宋应星和郝大勇两人,先是对胡文霆的设计进行了一番赞叹,然后就一脸轻松的告诉胡文霆,因为他派人送到回隆镇的设计图纸,已经把弩枪的各个细节都描述得非常清楚,因此,在进行试制的时候,只要按照图纸中的相关描述,按部就班的进行就能基本完成弩枪的制造了。
目前试制出来的弩枪样品,已经是经过两次改良之后的产品,在得到胡文霆的最终确认之后,就可以投入批量生产了。
对此,胡文霆首先向宋应星和郝大勇两人表示了感谢,并让他们代表自己,也向所有参与试制弩枪的工作人员表示感谢。
在郝大勇试探着向胡文霆询问,这种弩枪将来准备生产多少数量的时候,胡文霆告诉他,最好能在半个月的时间内,至少要生产出六百把弩枪,然后争取在半年的时间内,能让所有的人员都配备上这种弩枪。
听到胡文霆说出的生产计划之后,林巧这个回隆镇的大总管,脸上显现出一丝为难的神色,然后,她就在一旁轻轻的叫了一声“公子”,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在胡文霆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之后,林巧就小心的开口说道:“公子,您也是知道的,因为在前一段时间,我们这边生产出来大批的火炮,都没能及时换回银子,因此,目前回隆镇这边的资金已经有些捉襟见肘,无法调出足够的银子,继续进行相关原材料的采购工作了。
为了能继续维持回隆镇这边的正常运转,我同杨姑娘商议之后,已经从回隆镇的银行那边借了一笔银子,暂时购买了一批原材料。不过,这种做法只能是作为一种临时性的举措,用来暂时应一下急,并不能长期使用的。
毕竟公子您曾再三交待过我们,银行里面的钱,是不能随意乱动的,否则就可能会引起金融市场的动荡,所以,还请公子能早些对此作出一些安排。”
胡文霆朝林巧和杨熳两人点了点头之后,说道:“嗯,这些情况我都大致知道。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最近确实有些难为你们了。不过,请你们放心,我肯定会抓紧时间,着手去解决目前正面临着的资金短缺这个问题。
这样,如果生产这一批弩枪的材料供应有问题的话,那就先把其它武器的生产先停一停,所有材料优先保障这批弩枪的生产。然后,你们再与银行方面沟通一下,在保证银行方面能正常运转的情况下,争取再从银行借出一笔银子,抓紧时间采购一批原材料回来。
哦,你们可以放心,我一定争取在年底年弄回来一笔银子,让你们把银行那边的借款给还上的,嘿嘿,我自己订的规矩,我肯定不会率先去破坏它的。”
这时,毕懋康忍不住插嘴说道:“梦之,老夫都不知道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照理说,无论是火铳也好,还是火炮也好,其威力毫无疑问都是要大过那什么弩枪的。
老夫承认,梦之你搞的那个弩枪确实相当精巧,但这并不能代表它就比火器还要重要,并且还要让你用暂时停止其它火器生产的方式,来优先保证弩枪的生产。
梦之,老夫可是相当看好你的,你可不能因为一时兴起,就草率的作出一些有违你当初目标的安排哦。”
对于毕懋康带着些责备意味的一番话,胡文霆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高兴的样子,而是继续微笑着对他说道:“多谢老爷子对晚辈的关爱,但也请老爷子放心好了,晚辈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晚辈的期望,晚辈会始终秉承着当初的作出过的承诺,为扭转大明的局势,竭尽自己的所能。”
紧接着,胡文霆就把热武器、冷兵器这两样东西,各自所具有的优势、存在的劣势都向毕懋康以及在座的人员,详细地讲述了一遍,终于做通了大家的思想工作。
在家各自领到胡文霆所分配的工作,纷纷离开之后,毕懋康却故意磨蹭着留到了最后,等房间内只剩下胡文霆和林巧二人的时候,毕懋康溜达到了胡文霆的身旁,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
“梦之,你刚才所说的那些理由,从表面上看,似乎是颇有道理,但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还没到昏聩的地步,因此,老夫仔细想了想之后,就发现你所说的那些理由,还是有些牵强。
你看啊,就算为了弥补火器过度依赖后勤支持的这个缺点,你也不需要着急在这一时半刻,就大力推行弩枪这东西吧。
更让老夫感到不解的是,你居然还下令要先停止其它火器的生产,用来优先保障弩枪的材料供应。
嘿嘿,长庚他们可能是因为把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技术上,因此,也许一时没能发现其中的一些不合理之处,但老夫好歹也是做过一些年朝廷官员的,对官场上的一些弯弯绕,也是颇有一些了解的。
据老夫猜测,梦之你之所以这么着急的,要让长庚他们及时生产出一批弩枪,想来应该同你口中所说的秘密行动有直接关系吧,而且,老夫还敢断言,你那所谓的秘密行动,应该是没有得到过陛下或者是朝廷方面认可的。
梦之,你如果还当老夫是自己人的话,能不能跟老夫说句实话?老夫知道实情之后,也好倚老卖老的帮你参详一下,看看你的举动是否适合时宜,免得你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俗话说,人老成精、物老成怪,在胡文霆接触过的几个年龄比较大的人物中,无论是远在京城的毕自严也好,还是眼前的毕懋康也好,其对人或事件的洞察力,还真是不容小觑,他们往往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很快的就推断出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比如,早在毕懋康同胡文霆刚见面之后不久,他就通过胡文霆的一些谈吐,以及所掌握的一些超前知识,已经开始对他的真实来历产生怀疑了,只是因为受见识所限,还没能想到穿越这事而已。
而毕懋康的这次猜测,事实上也是把握住了事情的基本方向,同样还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历史的走向,而没能往农民军方向去猜测而已。
眼看事情已经瞒不住毕懋康了,胡文霆在苦笑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道:“老爷子,事情确实如您猜测的那样,我计划中的这次秘密行动,其实就是打算从一些为富不仁的人手中,去搞一些银子回来,以缓解我回隆镇方面资金的燃眉之急。”
毕懋康听了胡文霆的回答之后,也是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梦之啊,虽然老夫知道你的本心是好的,可是这种事情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上次你对常熟徐家下手一事,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并招致了很多人都对你有了怨言。
如果,这次你还要再依样画葫芦的再来上一遭,估计事情就不能像上次徐家事件那样,能顺利的把事情给了结了。”
胡文霆不以为意的说道:“老爷子,这次的事情同上次对付徐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不瞒老爷子您说,这次我要下手的这个目标,他为了一些银子而曾犯下的错误,要是被陛下给知道了,估计陛下杀他的头那都是轻的,严重一些的话,陛下可能都会灭他九族。
我之所以要选择悄悄的对他下手,一来是为了能给回隆镇弄回一笔急需的银子,二来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为陛下分忧吧,毕竟,陛下就算是下旨灭了他的九族,也已经是于事无补了,只能是徒增一些懊恼而已。
况且,按照那些人沆瀣一气,互相遮掩的处事风格,陛下还不一定能治得了他的罪呢,那样一来,岂不是又要让陛下凭添了多少闷气?
老爷子,发生在不久之前的秋萍遇难一事,其前因后果,想来您也应该大致知道了吧,事情的最后处理还不是一番和稀泥?陛下和晚辈在心里其实都很想把事情追究到底,但最终又不得不向对方进行妥协,无奈的接受当前的这个不痛不痒、含含糊糊的处理结果。
所以说啊,有时候采用正确的,或者说是光明正大的方法,并一定能把那些该死的人给惩治了,反而在用上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之后,却能真正对那些人进行一番惩治,而且还能让他们有苦都说不出来。
晚辈目前抱着的一个想法是,只要目的是明确的,结果是良好的,那么在处理手段上偏激一些,那也是能无愧于心的,不是有句俗语叫做,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晚辈如今就想行一行那非常之事。”
尽管受正统教育出身的毕懋康,对胡文霆的一套说辞,颇有些不以为然,但他也深知当前的大明官场上,确实存在胡文霆所说的那些问题,而且他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因此,他只好换种方式来劝说胡文霆:“梦之啊,你与老夫不同,老夫已经是一大把年纪了,没多长时间好活了,行事方面完全可以无所顾忌。
可梦之你不同啊,你还正当年少之时,今后待在官场中的时间,少说也有好几十年,而且以陛下对你的信任程度,以后你很可能会到中枢任职的。
一旦你给众人留下了一个手段毒辣的印象,可不利于你今后的发展啊,到那时候,恐怕人人都会对敬而远之,把你变成为孤家寡人,那还怎么能让别人配合你,并把你的相关主张给推行下去啊。
所以,老夫建议你在平时行事方面,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为好,多学学老祖宗们提出来的中庸之道,在待人处事方面,尽量追求折中调和,做到不过分也无不及。”
胡文霆诚恳的对毕懋康说道:“老爷子说的是,本来晚辈确实是应该按照您的指教去行事的。不过,晚辈却因为有一个不得已的苦衷,这才让晚辈不得不采取了一些过激的手段。”
说到这里,胡文霆停顿了一下,用充满柔情的目光,朝身旁一直在默默的听着自己同毕懋康说话的林巧看了一眼,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林巧的一只小手,而林巧又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胡文霆的那只手,就象自己一松手,胡文霆就离自己而去似的。
然后,胡文霆有些伤感的接着说道:“毕老爷子,以您老的智慧,大概也已经看出晚辈的一些来历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晚辈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明天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老天爷给收走了。
所以,为了利用好自己的每一天时间,争取为大明和陛下多做一些实事,有时候,晚辈就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就像前一阵子的大病,期间晚辈就数度认为,自己真的就要被上天给收走了,所幸的是,那次老天爷只是同晚辈开了一个玩笑,最终还是放过了晚辈。
但是,就像老爷子您所说的,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万一下次老天爷动手的时候,不再是开玩笑,而是直接玩真的,那不就…”
刚说到这里的时候,胡文霆忽然觉得自己被林巧抓着的那只手,手背上传来一阵疼痛,他停住话低头一看,原来是林巧一时情急之下,指甲已经深深的掐进了自己手背上的肉中。
看到林巧那已经微微发红的眼眶,胡文霆只好重新换上一种轻松的语调,对林巧说道:“你放心好了,老天爷真想要带走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一定会同他抗争到底的。”
一旁的毕懋康听了胡文霆所说的一番话之后,也是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