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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强烈的恐惧感在她体内膨胀,就像一只气球不断被吹入名为“恐惧”的气息。同时她的嗓子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让她觉得呼吸也变得困难。恐惧在不断累积,却无法发泄,她甚至开始小声啜泣。
“别过来!不管你是什么,别过来!如果你要爬的话,别爬到我这里来!去爬别人的房间吧!”
突然,又传来了金属摩擦声!只有这次,好像是很小的铃声。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很明显,这是坚硬的物体碰到玻璃窗所发出的声音。
就算再不情愿,久美还是转头望向窗户。终于,被挤压到极限的弹簧突然松开,她爆发出了连本人都感到吃惊的惨叫声。那歇斯底里的叫声在房间里回荡,好像声波突然变成物体,像一颗弹力球那样在天花板和墙壁之间来回跳跃,最后又钻回久美的耳膜。她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叫声何时变成了哭泣声。
不可能!这里是三楼,窗子下面也没有阳台,只有一面犹如绝壁般的墙。但就是刚才——刚才在窗子上,有一张人脸正透过窗帘的缝隙窥视着屋内!
那张脸!那绝对不是一张平常人的脸!一双睁得老大却眨也不眨的眼睛,好像精神病院里的疯子。还有那让人恶心的青黑色皮肤和被冻伤似的白鼻头。鼻子下面有一点胡须,面颊上的皮肤像是被火烫伤了似的坑坑洼洼的,还结着痂,真是太恶心了!而且,如此丑恶的脸上却挂着微笑,那种笑脸是智障者特有的表情。他就像个梦游症患者那样,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久美害怕颤抖的样子。
久美以为自己快昏倒了,但只过了两三秒,等她回过神来,那张脸已经从窗边消失了。
但久美管不了这么多,仍旧扯破嗓子拼命叫着。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从远处传来男人的惨叫声。叫声来自窗外,具体是哪儿则不清楚。这叫声让整座流冰馆都为之一震,就在这时,久美终于停止了她的悲鸣。
男人只叫了两三秒,但对久美来说,那仿如尖锐汽笛声的叫声,在她的耳窝深处长鸣不止。
等到周围恢复了寂静,久美像是又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似的,重新开始她的鬼哭神嚎。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叫得这么起劲,她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样能够把自己从恐怖感中解救出来。
终于有人发觉到这里的异常,开始猛敲她的房门。
“相仓小姐!相仓小姐!怎么了?快开门!你没事吧?”
久美发觉是个女人的声音,马上停止了尖叫。
她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眨巴眨巴含着泪珠的大眼睛,然后才离开床铺,把门打开。
“怎么了?”披着睡袍的英子站在门口问她。
“有一个,有一个男人在窗子那边往屋里偷窥!”
“偷窥?这里可是三楼啊!”
“我知道,但就是有人在偷窥嘛!”
一进房间,英子就果断地向久美说的那扇窗子走去,扯开窗帘,打开窗子。
为了防寒,这座馆里的窗子几乎都有两层。打开窗锁后,英子费了点儿劲才打开外层窗子。窗外的寒气灌进室内,窗帘也随寒风摆动。
英子探出上半身,上下左右查了个仔细,然后把脑袋缩回来说:“什么都没有啊,不相信自己来看。”
久美回到了床上,身体不住地颤抖,就像只惊魂未定的猫,这倒不是因为房间变冷的缘故。英子看了看她那副可怜相,叹了口气又把两层窗子紧紧地关上。
“但我真的看见了!”久美坚持道。
“那人长得什么样?你看到他的脸了吗?”
“看见了!是个男人!长得很恶心,不是普通人的脸,眼神看起来疯疯癫癫的。皮肤很黑,脸颊上还有不知是乌青还是烫伤的疤痕。对了,还留着胡子……”
这时,窗外响起一阵嘎啦嘎啦的巨响,久美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如果面前站着的不是英子的话,她肯定又会哭出来。
“是爸爸起来了。”
英子说完,久美才想起那是阶梯桥升降时发出的声音,说明幸三郎正往这边走来。
“你不会是梦里看见的吧?”英子有点嘲笑久美的意思。
“才不是呢!绝对是我亲眼所见!我发誓!”
“但这里是三楼啊,下面两层又没有屋檐或者阳台。地面上连足迹都没有,你看!”
“可我……”
“而且这房子里也没有你说的那样面容可怖的人,更不用说什么脸部有烧伤了。我看你肯定是做噩梦了!要么就是被鬼魇了,肯定是这样。你是不是那种换了床就睡不好的人啊?”
“我说了不是嘛!我还分得清梦境和现实,那绝对不是做梦!”
“是吗……”
“而且我还听到了声音,你没听到吗?”
“什么声音?”
“好像是什么东西刮擦的声音。”
“没听到。”
“惨叫呢?”
“如果是你叫的,我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的!是男人的声音啦!就好像在吼叫一样。”
“怎么了?”
英子回头一看,幸三郎站在门口。他身上披着的是夹克而不是睡袍,夹克里面还套着毛衣——或许他里面还穿着睡衣吧——下身则是普通的休闲裤。穿这么多是因为走过阶梯桥时会很冷。
“她说有色狼。”
“不是!不是色狼!是有人在窗子外面往房间里偷窥!”
“窗子?这扇窗子外面?”幸三郎显得很惊讶。
大家都这么惊讶,但最受打击的应该是我啊!久美这样想着,她觉得自己真是委屈。
“但这是三楼啊!”
“我也这么说,但她坚持说有人偷看。”
“但我真的看到了呀!”
“你是不是做梦了?”
“不是!”
“那大概是长腿叔叔吧,再怎么说这也是三楼。”
这时有人敲门,原来是金井道男,他站在门边,用拳头轻轻敲打门板。
“发生什么事了?”
“这位小姐好像做了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