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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正九年腊月初八, 上京城发生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儿。
腊月正值岁末寒冬,农事告竣,恰是“冬闲”的时候。
上京地处燕云平原,自十月底便开始飘雪。不到一个月的功夫,洛川与清都大泽便已冰封。京城以北的巍巍燕山行人绝道, 万里雪飘,笼在一片莽莽苍苍的雪雾里。
腊月初八这一天, 按例是官家邀群臣往宫城北苑的望海池观赏冰嬉的日子, 温有道作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自然在受邀之列。
大雪静静地飘着。平章府的使相仪仗沿着朱雀大街缓缓行进,道旁行人躬身退避, 一切都显得寻常到近乎乏味。
引车的四匹神骏骊驹刚行至距皇城不足三里处,车毂忽然发出一阵刺耳的锐响, 驾车的马夫惊慌失措地呼喝一声, 然后是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避轿——避轿——”
“孩子, 我的孩子!啊——”
平章府的马夫猛地引了辔, 四匹骊驹昂首长嘶,车驾戛然停止。平章仪仗突兀地定在积着薄雪的朱雀大街,骊驹咻咻喷气, 四下静极。
温有道端坐车中, 皱起眉。面对这种不斯文体面的事儿, 平章大人一向很冷静。他淡淡发问:
“何人喧哗。”
北风卷地,鹅毛般的雪片簌簌飘飞。朱雀大街空落落的,一时竟无人敢应。
温有道挑开车帷。
唐砖阔道上躺着一团血糊糊的小东西, 一个蓬头垢面的黄脸妇人怔怔地跌坐雪中。她见车辇中那位紫金鱼袋的大人终于肯露面,回魂了似的扑去马蹄下,把雪堆里湿乎乎血淋淋的东西抢在怀里。
“儿啊!我苦命的儿!你死得好惨,我,我——”
那形似乞丐的妇人像是悲痛欲绝,泣不成声,固执地拦在车驾前,伏地哀哭。
“我冤哪——云中连年欠收,苦了我全家老小从边城一路乞讨来上京!爹娘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皇帝!如今平章大人家的马踩死我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苍天不开眼啊!”
这蓬头妇人的哭诉字字椎心泣血,使相仪仗中的各位差遣吏垂头不语,只等自家大人
发话。
徼巡京师的金吾卫匆匆赶到,向平章大人行礼之后,几名金吾军士将这名拦道妇人拉至一边。
“苍天无眼,王法何在啊!你,你们——一个个都是温老贼的走狗,尽帮着他!是非不分,可怜我的儿——”
那妇人双手被制,死婴从她怀里滚在地上。女子双目怒睁,踢打怒骂着要去抢孩子,又被金吾卫牢牢按住,只好哀哀啼哭。
金吾卫中郎将向来秉公执法,淡淡地扫了那妇人一眼,并不偏听偏信。他亲自上前检查了平章府马车的轴毂、四匹骊驹的蹄印,又低头仔细地检视一番雪里的死婴。
今日官家在皇城设宴,在这个钟点,大小京官仪仗都要取道朱雀大街,故而沿路百姓大都避轿绕行。这里距皇城最南端的含光门不足二里,而朱雀大街又从来不见流民乞丐,这怀抱婴儿的蓬头妇女突然出现在此,拦的又是当朝宰执的车驾,不得不令人生疑。
金吾中郎将很快查验完毕,向温有道行了一礼:“启禀平章大人,马蹄下的婴孩虽有多处践踏骨折外伤,但尸身早已四肢僵硬,肤色发青,显然死去至少两个时辰了。这位妇人出言无状,有碍视听,冲撞了大人仪驾,下官这就将其收归府狱司,听候发落。”
温有道望着街角处哀哭打滚的蓬头女子,冷冷地看了中郎将一眼:“你身为金吾中郎将,肩负徼巡京师、拱卫皇城的重任,为何会放任可疑流民靠近含光门。”
“……是下官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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