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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照我挑衅地勾起唇角。他在等待温恪的回答。
希望来得太过轻易, 温恪心下有疑,握紧了“醉东风”。
刀柄很硬,硌得他手心发疼。他垂下眼睫,转而望向鸳鸯刀。
岑照我手中的两把刀乍看一式一样,温恪的目光在鸳刀和鸯刀上转了一圈, 终于在那人握着乌木刀柄的左手上落定。
刀柄瘦而长,刀锷错金, 雕着一只戏水的鸳。做工精巧, 严丝合缝, 不像藏有暗格的样子。
鸳刀牢牢握在对方掌心,若要夺得解药, 无异于火中取栗。
岑照我见温恪无动于衷,嗤笑道:“怎么, 不敢拿?这般瞻前顾后, 看来堂堂平章公子的‘相思’, 也不值钱嘛。”
三柄刀刃架在一处, 温恪用力抵住对面的双刀。飞雪凝在眉睫上,他眯起眼,话语冷静得出奇:“我怎知你不是骗我。”
岑照我嗤笑一声, 意有所指地激怒他:“世上多得是惜命之人, 不信便罢。可怜你意中人舍身为你挡剑, 却不知……他看上的竟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鼠辈。”
鸳鸯刀随意地向前一剪,温恪手下的“醉东风”却几不可察地开始发颤。岑照我勾起唇,满意地微笑:
“一定很疼吧?他流了这么多血, 是不是夜夜疼得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双刀步步紧逼,温恪顶着拔山举鼎般的压力,不错目地盯着岑照我的双手,试图找出对方的破绽。耳旁讥诮的话语却如跗骨之蛆般缠着他,温恪不堪其扰,心底莫名焦躁起来。
“他发烧了么?是不是烧得神志不清,身体却冷得吓人?倘若我猜得不错,那他比你所看到的,还要疼上百倍。”
岑照我上下打量着温恪的神情,轻笑一声,附耳低语:“看你的样子,都被我说中了?让我砍一刀,解药送给你。”
耳边如有群蝇乱舞,温恪不为所动,心跳却快了三分。
这斗笠人虽使一对一式一样的双刀,却以左手为主,右手为副。二人相斗近两刻钟,对方左手刀依然虎虎生威,右手却已几不可察地显出疲态。
温恪心中一动,用力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双目神光湛然,不再受敌所惑。
岑照我倍感无趣,正思量着如何将这位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好好戏耍磋磨一番,却见“醉东风”忽然弯起一道不可思议的弧度,鸳鸯刀铮地一声嗡鸣,竟被温恪斜斜向上一挑。
双刀力拔泰山之势被反震回来,岑照我只觉右手虎口一麻,攥紧鸯刀的掌心剧震。这一点难言的酸楚电似的劈上臂膀,猝然牵动琵琶骨上的旧疾,掌灯右使当即恼羞成怒:
“蚍蜉之力,也妄图撼我?!”
电光火石之后,鸳鸯刀已恢复常态。虽然只有一刹那的功夫,但他右手不自觉的轻颤,却已被温恪尽收眼底。
与强敌对峙,胜负往往就在毫厘之间。温恪既已瞧出双刀不对称之处,心下一横,决意赌一把:“你右手有伤?使什么双刃。”
岑照我自然不能自揭短处,当下怒火更炽,右手的鸯刀一截一搠,凛冽寒芒向温恪面门罩来,竟比左手刀更其凶煞,这昙花一现的凶煞里,却微不可察地,带着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
霎眼的功夫,二人已然过招数合。温恪的目光牢牢锁住岑照我的右手,心念电转。
倘若这人右手处果真身负旧疾,如何才能取长补短,尽可能地将两把制式相同、重量一样的刀,使得几乎不分高下呢?
除非……右手刀与左手刀本就不一样。
譬如,它比左手的鸳刀,更轻便些。
温恪恍然大悟,血气上涌,瞬间有了一个明晰而大胆的猜测。
不在鸳刀,在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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