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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孙半夏已将伤口处理好, 替病人轻轻搭上薄毯。
“伤药记得半日一换,如今三伏盛夏,天炎气燥的, 易发汗,谨防疮口感染化脓。不宜劳心劳神, 宜静养。之前开好的药方子,一帖两煎,定要趁热服下。”
裴超然忙不迭点头应下,一一仔细交待给身旁小厮,孙半夏望着昏睡中的鹤奴, 长眉拧起,颇为苦恼地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裴超然听得他叹息, 刚放下的心又倏地吊起,紧张不安道:“孙大夫,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医嘱, 不过一些无关紧要的题外话罢了。”
“但说无妨。”
孙半夏犹豫片刻, 终是告了声罪,吞吞吐吐道:“黄岐之术起于易,隐于道,显于医,老朽做了一辈子的大夫,对道家易数也略有心得。这位病人天庭莹润饱满, 山根挺秀,光明洁净,本该是人中龙凤,极贵之相。可老朽忧心的, 正缘于此。”
“这……这又怎么说?”
“凤栖梧桐,鹤鸣九皋,又岂会甘心为五斗米折腰,一辈子栖于鸡窠里。若他是天潢贵胄的出身倒恰恰相宜,定能鹏程万里,一生平安顺遂,无忧无疾。倘若……倘若生不逢时,不幸流于寒窑瓦子里,只怕此生命途颠沛坎坷,忧患实多。”
温恪闻言,心头骤跳,不由得上前一步,掩在绯红袍服下的手攥得死紧。裴超然心下一沉,望着榻上鹤奴久久不语,孙半夏躬身一礼,好心劝道:
“如此人物,怎会甘心一辈子沉于下僚。可老朽方才探过他脉象,病人不过弱冠,这一身伤病却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脾虚,体寒,思虑重,内外肌骨劳损伤更是不计其数。若要直陈,病人应当在家静养,不宜动气,更不宜动武,将养三五年后,或许……能有所转机。”
可坏就坏在,鹤奴此番上京,注定在刀山火海、龙潭虎穴里来去——风雨如晦,兵戈抢攘,这世道,不容他三年五载休养的余裕。
裴超然静默良久,缓缓起身:“有劳孙大夫。”孙半夏连道“不敢”,裴超然望了鹤奴一眼,长眉紧锁,转身对冯器
吩咐道,“送孙大夫回道济斋。”
冯器点头领命,请一行人出贺兰堂去。里屋顿时清净了许多,隐约的蝉鸣透过半阖的如意窗,随悠悠晚风送去床前。
裴超然本待离去,余光瞥见温恪依旧沉眉立于堂前,又折返回来,低声告诫道:“只许呆半个时辰,时辰一到,你便回府罢。”
“老柱国,能否通融宽限,我……我想多陪陪他。”
“阿鹤要静养,不宜劳心劳神。”裴超然显然不愿再作让步,言尽于此,转身向堂外走去,“你莫要吵着他。记着,半个时辰。”
温恪抿了抿唇,还想再争取,隔扇门却已被裴府仆从自外间轻轻带上。
暖阁旋即幽暗了三分,一点熹微的灯烛在壁角摇曳,映着榻上人的容颜。
那人还在沉睡,乌发泼墨般铺了满枕,一对秀雅如春山般的长眉却微微蹙起,似被梦魇所缠。
温恪放轻了脚步,倾身靠在美人榻边。他很小心地探出手去,一点点抚平那人眉间的轻愁。
单薄的亵衣勾勒出那人绸缎下清癯的脊骨,温恪望在眼中,心疼得无法呼吸。既想拥他入怀,却又怕将他惊醒,指尖只虚虚描过眉睫,微微一顿,将鹤奴鬓边的乱发轻轻拢起。
那人的青丝凉滑、细软,轻柔的鹤羽一样,带着与他秉性截然相反的乖顺。
温恪的指尖轻轻捻过那人的发丝,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柔软的笑意。他微微低头,鬓边的长发便如缎子般垂落,与澡雪的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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