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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在上,事不关己,却又带着那么些莫名的怜悯。
何不食肉糜的怜悯。
直到最后,是安怡欣打破了这种莫名的奇怪的氛围。
安怡欣好像是思考结束了一般点了点头,接着抬眼望着翠儿说道:“然后呢,现在是什么情况了,现在的情况比较重要?”
翠儿听到她的话像找到主心骨一般,连忙一股脑地把现在的情况都倒了出来。
什么都说,乱七八糟的都有些像胡言乱语了。
而且她那嗓子明显撑不住了,最后语调越来越尖,到最后甚至在一个点出现了一声极响的破音,像是老胶带的突然被猛地抽出,发出了刺耳的撕扯声。
翟澜先头是一直一动不动地望着安怡欣的。
她这人心思深,不容易相信别人,自然也很难去帮助他人。
在她的观念里,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求人不如求己,就像翠儿这件事她求图长安他们,还不如去求求他们苗族那些吓人的蛮荒的神,都一样的。
都没用,都是浪费时间罢了。
还不如让她仔细地看看安怡欣,看看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图上一时的快乐。
她看安怡欣看得极为认真,认真到完全不去管周边发生了什么,而且加上她还在因为止咬器和安怡欣哭的事而生气着,那满怀的怒气升腾而起,且还郁结于心,便更是不愿搭理其他人,只是满目深情地望着安怡欣。
直到,她的耳畔猛地传来了翠儿的那声破音,破得石破天惊,破得嘶哑难听,破得脏了翟大导演的耳朵。
却也让翟大导演终于把视线从安怡欣的侧脸上移开了些。
翟澜缓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侧着头想了想,然后侧过头望向了一旁的翠儿。
翠儿太瘦了。
她若是未被挖去腺体,此刻肯定是个官方“认定”的omega,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苗族服饰,羸弱得就像被打落在水中的落花,和败落的残柳,好似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倒了。
她眼神里闪烁着无助和脆弱,嘴巴似乎是因为太紧张,也太害怕了,磕巴着,下撇着,慌乱着,但哪怕是这样了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翟澜都能回忆起翠儿刚刚破音时候的样子,她在破音的瞬间,猛地闭上了嘴巴 ,整个人难过到说不出话,只能无助地站着,死死地闭着嘴,良久都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明明……明明她以前是有着这些苗寨里最漂亮嗓音的那个人啊。
翟澜有些说不出话来,那种说不出话不是难过也不是同情,更像是一种“打量”。
这不是一种恶意的打量,而是出自一种本能,就好像你在家里的空调和柔软的床上,手上拿着手机正和女朋友吵着架,身旁还有一个刷着b站的平板,脚旁还有一个你嫌麻烦踹到老远的电脑。
你吵的唾沫全飞,吵得脑发懵觉得全世界都在伤害着你,觉得女朋友是个nc,而你自己是nt不然怎么会喜欢上她,大概是这个世界真的是个sb吧。
在你愤愤的挂了女朋友电话,一边气嘟嘟的想着女朋友怎么不来哄自己,一边心烦气躁的刷着微博的时候,不小心刷到了一条说“大山里女童上不了学且被家暴”的微博,你发出了心疼的感慨,然后在空调间里翻了个身,点了那个转发微博的按钮,进行了声讨,甚至想了想还去捐了一点钱,想进到自己的微博之力。
而翠儿就是那条“微博”,或者说是微博里的“女童”。
你在微博里看见的时候,会觉得众生皆苦,但是现实世界里真的出现了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你仍旧会忍不住望着她,会忍不住打量她,心里问着,这世界上真的有不能上学的女孩吗?真的有人不认识字吗?真的会有这么惨的人吗?在现在的这个世界里,在这种都通车了地方,真的会这样吗?
于是忍不住对比,于是忍不住比较。
因为我们生活过得太幸福,而太滋润,太安逸了,所有会忍不住地怀疑着,却又不得不被现实的这些悲惨的遭遇所震撼,然后接受了“原来这么可怜的人离我这么近啊”的可怜事实。
翟澜最后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听着安怡欣按了免提后,电话那头冷静的分析,也听着翠儿车轱辘的话语,最后缓缓的站起了身,在安怡欣的示意下,和图长安和小助理他们一起离开了这边,留下安怡欣和翠儿一起沟通着怎么解决这个事。
翟澜离开的时候,觉得这很不翟澜,按道理她那暗藏在心里的占有欲和无边的控制欲,这种离开本是会让她浑身难受,掌心发疼,想克制却又难过非常,无边的欲望和奢望会淹没她,直到她全然不能喘息。
但此刻,她虽依旧难挨,不愿离开,心里更多的却是一股说不出怅然。
怅然若失。
门口的天鬼魅难耐,暗红的晚霞和黑色的天交融在一起,压迫感十足,仿佛整个天都要压了下来。
翟澜望着这样的天,偷偷摸摸的摸出了一根安怡欣完全不让她抽的烟,含在嘴里,想借此压抑一下自己的情绪,她嚼着烟头,望着天,理着思绪,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过不了一会儿,图长安站在了她的身边。
图长安也偷偷摸摸地拿出了一根烟,这两个被管着不能抽烟的老烟鬼,一起叼着烟蹲了下来,都不敢点火,便也都只能看着天。
隔了许久,图长安没话找话地问道 :“那个翠儿……怎么突然会说话了?”
“不是说那个割腺体的药让她变成哑巴了吗?”
翟澜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笑着,笑着,便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