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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2 章 信件来往四月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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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的一天,珍卿放学回家,收到三哥的来信如下。

小妹:

见字如面。

为兄自入美利坚国,参与各国商品博览会,无日不思我妹亲颜,久不亲叙,事出有因。

兄一入美利坚国,才知中国展馆破绽大开,盛会开放之期已至,展位近半空窗。盖因博览会筹备经费不足,部分参展商品滞留中国出口海港,逾日不能运至美国参展。

个中缘故不可详述,为兄甚感耻辱伤心。多番奔走之下,筹得三万运费,仅使滞留展品之十一继续来美。……

此次展会之主题,盖为“工业文明之新创造”,而中国作为农业大国,古老文明积累之茶酒、瓷器、丝绸、工艺品等,都获得会方与览客亲睐,可望揽获无数奖项。而国产之工业文明创造品,不少良莠不齐、鱼目混珠之辈,非但我方人员痛斥,亦为西洋人讥讽耻笑。为兄甚感难安。

不幸中之幸福是,为兄麾下参展之茶酒丝布、灰糖瓷纸等,甚得观览之西人亲睐。订货商家络绎如云,近日,兄与属下职员后半夜才能睡。

其中,我妹建议制作之螽斯虫草花布,西人以为新奇之异域风情,有订购意向者甚众。

为兄厂下所制绿茶、红茶,亦广获赛会观众之亲睐。此事是为兄拾东洋人之牙惠,将茶室作少女深闺布置,以竹帘帐幕营造雅韵氛围,以鲜花古琴愉人耳目,以温柔和婉之少女侍奉茶水点心,使其感染中国茶文化之静美。最后以中国干花赠别……

凡事不可一蹴而就,虽然中国之参展颇多尴尬,忆我妹昔日劝诫之言,思及个人一点小成功,为兄卒感三分欣慰。思我妹切盼回归之情,兄当加餐勉力,希冀创造一点小辉煌。

我妹在宁,当安于寝食之养,勿劳累忧心太过。来日回国相拥,不愿见你形饥骨瘦。若不然,兄当重罚之。

……

原来是因这个缘故,三哥才没空多给她写信。应天政府各种工作经费都紧,怪道韩领袖总找江越富商要钱,聂梅先也沦落到找她讹钱的地步。珍卿合着手掌祈祷,不管这世界博览会如何,不管韩领袖有多缺钱,她只望三哥平安健康啊。

三哥叫她别忧劳太过,她拿着镜子照自己,捏捏还算有肉的脸庞,再捏没有二两肉的胳膊。这一天天总闲不下来,又还长了点个头,明摆着是瘦了点。难道大晚上把自己吃撑吗?唉,算了算了,从明天开始,每天上学带点水果吃吃吧。

把三哥的来信妥善收好,珍卿做起《摩登时代》第二部的写作大纲。关于鬼手青兄弟的事,珍卿听蒋探长说过一些。

珍卿觉得,欲把戏剧搬上舞台表演,主角不能完全是负面人物,该给窃贼赋予一点人性光芒。

《摩登时代》第二部大纲,暂时起草如下:

一个寒风凄怆的傍晚,盐商方老板家的女佣方妈回来,见方家的后院墙边卧着个人,那人坐地上痛苦地叫人,方妈过去问,他说是被一辆车撞伤腿,怎么爬也爬不起来了,这方姐便进去叫老伴来,把这人送回他家里。

一年之后。

盐商方家富得流油,最近频频被江洋大盗光顾,家里银洋钞票、金银珠宝,一样一样地被人盗走。他请三四十个警察来,还是守不住一屋子宝贝。

这个贼偷真是神了,警察别说照他的面儿,连东西怎么丢的都不晓得。然后巡捕房来了个神探,神神秘秘布置一番,说准备了天罗地网引那大盗入瓮。

神探认为,警察连日严密把守方家,小偷若是外来之人,没道理一点蛛丝马迹没有。他便猜测此人必是内贼,如此这般侦查一番,发现新来方家的佣人阿宾可疑。

神探便把佣人听差集中一处,他们暗暗搜查阿宾的宿舍。发现他宿舍下有可疑的地道,却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设计抓他一个人赃俱获。

但这阿宾功夫出神入化,能够飞檐走壁、穿墙越脊,警察稍不注意他就飞不见,又在方家放了一把火。经过一番惨烈的乱战,警察负伤十数人才抓住他。请下载app最新内容

阿宾被捕时受了致命枪伤,眼见着要活不成了。他却完全无动衷,坦然地默默等死。神探问他功夫那么好,跳出墙便可溜之大吉,怎么耽搁许久才出来。

大盗阿宾吐了一口血,难得跟神探说一句话:“方妈在火场被柜子砸中,若非为了救她。你们根本抓不住我,警察都是饭桶!”

神探问方妈是他亲戚吗?大盗阿宾说不是。神探很感兴趣地追问。

阿宾孤单漂流一生,从未试过与人倾诉什么,也许是到了弥留之际,对抓住他的探长忽生倾诉欲。

他的家在一个宁静水乡,家中母亲早逝,父亲罗锁匠靠着祖传的制锁、配钥匙手艺,把儿子阿宾拉扯到半大。

罗锁匠是出名的老实人,从不与人争嘴闹纠葛。

一个寻常的下午,他出门给人配钥匙,晚上回来的却是一具死尸。断气的罗锁匠浑身透湿,他常年老实卑驯的脸上,布满血污水草泥沙。

八岁的阿宾什么也不懂,他看父亲那么脏地睡着,想叫父亲洗过澡到床上睡,可他怎么叫也叫不醒,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人们的议论他听不懂,说镇南的船老大伍尊阎王,非说罗锁匠既会做锁又会配钥匙,偷配钥匙顺走了他家的两个银锭子。罗锁匠还没有下葬,伍尊阎罗把家翻个底儿朝天,没找到他丢的银锭便把罗家宅子霸占了。

当阿宾几乎沦为乞儿时,有个传统杂技班子路过水乡,亲戚叫阿宾随杂技班子走,就算三饥两饱好赖能混点饭吃。

罗阿宾年龄小、身材轻,师傅打磨他学柔身功、顶碗、走钢丝、舞狮子,自从进了杂技班子,不是在卖艺就是在学功夫。

师傅们也没一点好性子,学徒们稍微躲懒练不好,就被师傅们往死里打,打坏了没钱治人就算废了。

这种日子苦得没法说,阿宾以为苦日子看不到头,没想到原来能看到头。

有一天,他们一个伙伴走钢丝,稍一分神脚底踩空,直接摔断脊梁成了废人。杂技班子把他扔到破庙里,由着那学徒自生自灭了。

阿宾害怕得睡觉都在战栗,他不敢想废掉的同伴会如何,他怕自己哪天也是那般下场。他从此越发勤加练习,想着就算掉下来,也千万不要摔坏自己。他努力着成为顶梁柱时,杂技班子老板得病死了,阿宾再一次流落接头。

他在街面上过了一阵狗都不如的日子,自然而然地学会了偷,杂技班子也有变魔术的节目,讲究的手稳手快。他还有厉害的童子功,打小看过他爹的手艺,溜门撬锁学得也很快,他潜门入户几乎没被发现过。

他偷一般人家的东西,能够十天半月糊口就好,可是他恨这盐商方家,恨不得偷得他倾家荡产。

在方家做活的方妈和她老伴老佟,是阿宾漂泊江湖多年唯一的温暖,他往昔遇见的人,常当他是恶汉乞丐,他总是不停被人驱赶,不停地被人放狗咬。

可是好人没有好报,方老板路遇土匪抢劫,他把老佟推出去挡刀,还说老佟弃主逃跑,不给方妈赔一点钱。他们看方妈成天哭,还想主意撵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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