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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死了五人, 现在剩下两名十二三岁的年轻女孩，一名六岁男童，其余六名都是三十五岁以上的妇人。
在狄奥梅德斯的带领下, 妇孺们合力挖开一个方形土坑，将熟人与逃兵的尸体搬了进去。
“点火吧。”利维娅披着毯子站在土坑边，由卢瑞娜负责把她的指令翻译给村民听。
“不！你们快住手！不要烧我的妈妈！”
男童一瘸一拐跑来, 跌跌撞撞，一头栽进土坑，与十一具僵硬的尸体躺在一块。
“想烧她，不如连我一起烧死。”他抽噎着闭上了眼睛。
人群开始骚动, 越来越多的妇人开始呜咽，有好几位甚至直接朝利维娅跪了下去，嘴里还念叨着她听不懂的语言。
女孩示意一位村妇上来为她解惑。妇人告诉她，这座村落流行土葬的风俗，只有□□保存下来，灵魂才能顺利到达福地。
“知道了，与日耳曼蛮族的习惯差不多。抵达下一座村子，是不是又要在每具尸体的眼睛上摆两块金币，买通冥河船夫卡隆？”她伸出手臂, 让卢瑞娜为淤紫处敷上刚刚找来的草药, “习俗必须让步于现实。”
“如果不想让瘟疫杀死你们的孩子，必须将尸体火化。”利维娅语气严厉, 不容任何人质疑。
当女奴将她话中的含义传达给在场所有村民时，底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从细若蚊蝇到宛如狂风骤雨。两位妇人甚至摘下脚底的脏鞋，向利维娅砸去。
后面伸出一只手，将她向后拉了两步, 成功避开迎面袭来的脏东西，是屋大维。
女孩攥紧毛毯，又后退一步，与他并肩站立。
一名老妇人怒目圆睁，朝几位外来者大吼一句粗俗之语，挥舞双拳，吐了一口唾沫。
“她在骂什么？”利维娅面无表情，丁香色的双眸冻结成冰。
“她指责您，称您为玷污者，命令您离开这座村落，”卢瑞娜低声告诉主人，“她以诸□□义诅咒您。”
“那就让瘟疫带走他们的生命吧！”女孩将身上的毛毯取下，向
主屋简陋的小床扔去，“想土葬，那就让他们自己埋。既然此处不欢迎玷污者，我们今晚就离开。”
“德鲁苏斯，”屋大维接住飞起的毛毯，重新递了回去，“他们不需要你，你需要毯子。”
“我不需要毯子，”利维娅猛地转过身，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毯子，还不忘竖起食指警告少年，“不准取笑！”
“你救了他们，”少年没有笑，他说话时的神情很温柔，宛如带着玫瑰花瓣香气的明媚春光，“他们却厌恶你。”
他永远都是这副样子，没有人能透过面具，发掘他真实的内心。
“我知道，是我自作主张，傲慢自负，乱发善心，总想掌控不该掌控的东西，”女孩用毛毯将自己裹成了一只球，倚墙而坐，“控制不住自己犯蠢，活该落得惹人唾骂的结局。”
“他们没有读过书。”他在她身旁坐下了。
“他们根本没有条件读书，”利维娅朝边上挪了些，“所以，就算我心平气和讲道理，他们也不会听。”
“愚昧至极，不是么？这个世界上，读过书、明事理的精英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人都处于这样未开蒙的状态，”少年侧过脸，视线在她的发根处停留了一瞬，“这种人，不难掌控。”
“权力和军队向来是最有用的武器，”女孩觉得有些热，想掀开毛毯，手臂的受伤部位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肩膀，敷在皮肤上的草药也被蹭掉了，“噢，怎么还是那么疼，你坐这里太碍事了，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神才是最有用的武器，”屋大维似是不在意她胳膊上的淤紫，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暴力的开端，往往只能招来血腥的结局，军队带来的和平不过是表象，刀剑无法控制观念和思想。而钱币、公共建筑、雕塑、文学能做到这一点。创造出一位新神，集结诗人歌颂新神伟大的事迹，再为自己的家族添加神明的血液。”
“这一切有个前提——你得有能力和资格铸造钱币，还必须活到表面和平到来的那一
天。”利维娅捂住受伤的胳膊，从床边站起身，走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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