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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在本质上也是一种语言,一种非常特殊的,甚至是更伟大的语言,一种可以跨越文化界限而意义不变的语言。
更重要的是它现在已经成为一种可以用形而上的推理,反过来验证真实世界的强大工具。
总体而言,如果说信息传递可以与社会有机体的神经系统相媲美,那么文字和数字记录就是社会有机体的记忆细胞。
但是,一个社会有机体的统一,并不仅仅由一个决策者与成千上万的下属发送信息组成。
社会有机体的“大脑”或者说中心不像人类大脑一样。
这个“中心”不在任何一个固定地方,也不在某个人物身上,而是在整体的连贯性中。
换言之,它存在整个“系统”之中,是“系统”赋予它意义。
综上所述,如果我们把信息系统比作神经系统,文字和数字记录比作记忆细胞。
那么一个社会有机体还需要另一个关键系统,一个循环系统,一个让营养物质能够充分流通的系统。
而这就是建立在金钱系统之上的商业贸易系统!
一位十八世纪的经济学家曾提出了一个观点——最早的人类社会是一种单一的物物交换经济。
即一个人花一整天时间钓鱼,另一个人花一整天时间做鞋,当第一个人需要鞋子时,他给鞋匠一条鱼用于交换,反之亦然。
最终根据这位经济学家的理论,这会让交易变得非常笨重,以至于人们发明了货币。
然而在现实当中怎么会有整天除了做鞋或者打渔,其它什么都不做的人呢?
这位经济学家并没有解释这一点。
事实上翻开历史,我们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社会是像这位经济学家描述的那样,以最单纯的物物交换方式运作。
因为货币实际上并不是一种刻意的发明,就像语言和文字一样,它是人类互动的自发性副产品。
金钱的本质是一个抽象概念,它使价格作为一种独立于价值而存在的事物,就像数学标记使数量作为一种独立于所有被量化的事物而存在一样。
在一个人类群体中,当一切都可以用一个单一的度量单位来量化时,所有物品也就可以开始互相交换。
金钱创造了一个链接网络,通过这个链接价值可以从一个地方流向另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物质商品可以在另一个地方作为完全不同的物质商品出现,只有金钱才能做到这一点。
正因此金钱会出现在任何有交换和贸易存在的社区。
比如,在监狱里人们通常没有现金,香烟自然而然的变成了现金。
香烟作为成瘾性消费品的价值,让位于它们作为衡量事物相对价值之精确手段的价值。
在美索不达米亚5000年前的文字记录显示,每个社区核心的神庙官僚都详细记录了人们对神庙的服务,以及人们对神庙的信用和债务关系。
换言之在金钱出现之前,信用和债务就已然存在。
金钱取代的不是物物交换,而是将粗糙的债权关系明确化和扩大化。
金钱的力量可以超越任何血缘关系集群、语言集群或世界观。
早在公元前2000年,商品贸易就已经开始在相隔甚远的地区之间流动。
为了进行这种跨地域交易,一个地方使用的货币单位,必须能与其他地方使用的货币单位进行交换。
这就要求货币的相对价值可以计算,“计算”是这里的共同点。因此如果没有数学,金钱就不可能存在。
在这个以远距离贸易为媒介的世界里,数学是伴随书面文字出现的,是出于信息传递的迫切需要。
而金钱是伴随数学出现的,它的目的是拓宽人类的交际网络。
通讯技术、文字、数学和经济系统,让人们有了更大规模协作的可能性。
它在物质和思想层面上武装了人类,让人类有了进一步开拓世界的可能性。
然而光有这些技术仍不足以让人类形成严肃的国家制度和政治力量。
要想揭开国家的秘密,我们就必须走进那些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帝国,看看他们是如何成功的。
公元前550年,也就是轴心时代最兴盛的时期,在如今的中亚地区,陡然兴起了一个名叫阿契美尼德的波斯王朝。
这个现在显为人知的王朝是一个被普遍承认的历史奇迹,因为它控制了接近20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横跨三块大陆,是在此之前,这片区域最大的王国之一亚述帝国的5倍。
这种规模的扩张突然的令人感到可怕,它发生在短短六十余年里。
然而更可怕的是在阿契美尼德王朝之后,全世界其它所有地区的人民就像约好了一样,其刷刷的也进入了类似的、或大、或小、或紧凑、或松散的超级帝国体系。
就好像文明六里回合数到了,系统强制刷新时代一样,这代表着阿契美尼德王朝的诞生是一个有代表性的历史节点。
它代表着一系列物质和思想工具在这一时间点趋近成熟,进而孕育出了大规模国家,因此研究这个帝国是极其重要的。
波斯最伟大的君王居鲁士出生于阿奇美尼德家族,他素来以雷厉风行著称,在继承父亲的王位之后,快速地吞并了周围的小王国。
然后便向着当时最富有的王国“吕底亚”进发,这里是发明了硬币的地方。
这场战争远比想象中顺利,因为波斯军人用他们顽强的意志力和铁一般的纪律,在大雪隆冬里无休止的挺近,直接击穿了还在家烤火的吕底亚人。
随后疯狂地吞并了他们,将国境线延伸至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边界。
此时这片区域最强的统治者是巴比伦尼亚,一座充满学者、艺术、宗教、文化、伟大建筑、华丽花园以及图书馆的城市,是当时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绝对中心。
这座城市周围有一道九至十二米高的城墙,这让巴比伦尼亚人认为自己是坚不可摧的。
然而神明也有弱点,巴比伦的水从幼发拉底河引入,而这些河水又从墙下的暗渠流进城市。
居鲁士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他命令手下开凿了一些快速运河来排干这些暗渠,然后让他的士兵顺着暗渠进入城市。
巴比伦尼亚很快就沦为了波斯人的战利品。
这一次居鲁士没有按照惯例除死这些被征服者,或者将他们变卖为奴隶,而是选择让巴比伦人重建他们的神庙,允许俘虏返回他们的家园。
随后居鲁士的继承人冈比西斯二世继续远征古埃及,尽管这为波斯帝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使得境内叛乱四起。
但古埃及帝国此时也面临着严重的内部危机,即使是冈比西斯二世暴毙,之后也没有带来太多的麻烦,这就让下一任君主大流士有了基础巩固政权。
在大流士统治期间,阿奇美尼德家族的波斯帝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
直到大流士死去时,这个庞大的帝国依旧像一台调谐良好的发动机一样嗡嗡作响,同时也像是一头极其强力,却又被牢牢规训的政治猛兽。
波斯人是怎么做到这些丰功伟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