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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就不去,谁还求你了?”朱颜皱眉头,没好气地弹了一下孩子的后脑勺,“小小的人儿,别的不会,翻脸倒是和翻书一样快!”
苏摩忽地一把将她的手打开,狠狠瞪了她一眼。他出手很重,那眼神,竟然又仿佛变成了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野兽:戒备、阴冷、猜疑,对一切都充满了敌意和不信任。
朱颜愣了一下,不知道哪儿又戳到他痛处了,只能悻悻。
白色的重明飞鸟辗转天宇,在叶城上空上回翔了几圈,最后翩然而落,在深院里化为了一只鹦鹉大小的雪白鸟儿,重新停在了神官的肩头。
“重明,有找到吗?”时影淡淡地问,“那鲛人的老巢在哪儿?”
神鸟傲然地点了点头,在他耳边咕噜了几声。
“居然去了那里?”大神官微微蹙起了眉,有些踌躇地低头,看了看脚上一双洁白的丝履,低声,“那么肮脏的地方……”
神鸟耸了耸肩,四只眼睛咕噜噜地转,里面居然有一丝讥笑的表情。
“还是去一趟吧!”时影垂下眼睛,“毕竟事关重大。”
然而,在他放下帘子,即将离开的时候,忽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廊下猛然站住了身,回望——夜空清冷,圆月高悬,映照着满城灯火。在风里,似乎有流萤在转动。
三月的天气,又怎么会有萤火呢?
时影袍袖一拂,转瞬那几点光被凌空卷过来,乖乖地停在了他的手心里。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忽地怔了一怔。
那是一只纸鹤,用薄薄的糖纸折成,还散发着蜜饯的香气。纸鹤是用九嶷的术法折的,只是折得潦草,修边不是很整齐,翅膀歪歪扭扭,脖子粗劣地侧向一边,如同瘸腿折翅的鹤儿,惨不忍睹。
他只看了一眼,眼里忽然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那种笑意出现在这样终年寂然如古井的脸上,不啻是石破天惊,令一边的重明神鸟都惊讶得往后跳了一下,抖了下羽毛,发出了“咕”的一声。
“那个丫头,果然也在叶城啊……”他轻声道,捏起了那只纸鹤,“这种半吊子歪歪扭扭的纸鹤,除了她还能有谁?”
神鸟转了转四只眼睛,也露出了欢喜的表情,咕噜了一声,用爪子挠了挠时影的肩膀,似乎急不可待。然而神官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动容:“急什么?等明天把正事办完了,我们再去找她吧。”
神鸟不满地嘀咕了一声,垂下头去。
“怎么了?”时影看着这只雪白的鸟儿,有点不解,“你不是很讨厌那个老想着拔你尾巴毛的小丫头么?”
重明神鸟骨碌碌地转动着四只朱红色的眼睛,瞪了神宫一眼,然后望着庭院上空的冷月,低低咕了一句——不知道它说的是什么,时影眉梢一动,忽然一扬手,把它从肩膀上重重甩了下去!
神鸟猝不及防,一头撞到了栏杆上,狼狈不堪。
时影看着它,冷冷道:“再胡说,剪光你的尾巴!”
大概是从来没有听到这样严峻的语气,重明神鸟哆嗦了一下,颓然耷拉下了脑袋,一言不发地飞回了黄金架子上,将脑袋缩在了双翅之间,默默嘀咕了一遍刚才的那句话——
“死要面子活受罪,看你能沉得住气到几时?”
第十五章:青楼花魁
第二天一大早,朱颜便迫不及待地起来梳洗,乔装打扮成一个阔少,瞒了盛嬷嬷,准备偷偷地去星海云庭一饱眼福。管家知道郡主脾气大,自己是怎么也拦不住的,便干脆顺水推舟,陪在她的身边一起出门。
两人坐了没有赤王府徽章的马车驰入群玉坊,身边带了十二个精干的侍卫,个个都做了便服装扮,低调谨慎,护卫在左右。
然而,等一踏入星海云庭,朱颜便知道为啥苏摩昨天忽然发了脾气,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了——这一家全云荒最大的青楼果然奢华绝伦,金玉罗列,莺歌燕舞,锦绣做障,脂膏为烛,陈设之精美、装饰之奢靡,极为惊人,即便是见过了大世面的赤王郡主也不由得咋舌。
而玲珑楼阁中,那些绰约如仙子的美人,却全是鲛人!
个个美丽,风姿无双,或是临波照影,或是花下把盏,或是行走于长廊之下,或是斜靠于玉栏之上,三三两两,轻声笑语——应是经过了专人调教,烟视媚行,言谈举止无不销魂蚀骨,让人一望便沉迷其中。
这星海云庭,难道专门做的就是鲛人的生意?
朱颜愕然不已,驻足细细看去,只见那些鲛人个个都是韶华鼎盛的年纪,大多是女子,间或也有男子或者看不出性别的鲛人,无不面容极美,体态婀娜。
那些被珠玉装饰起来的鲛人,均置身于一个极大的庭院中。庭院的四周全是七层高的楼阁,有长廊环绕。外来的客人们被带来楼上,沿着长廊辗转往复,反复俯视着庭院里的美人,一路行来,等到了第七层,若有看上了的,便点给身边跟随的龟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