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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一开始还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他,但是,在韩典史一遍遍试探,并提出了云县有了新的人口政策,也能立女户等福利之后,老头终于上钩了。
老头先问了立女户的要求,还问了女户上税的数量等等。
当他得知新迁入云县的外地人,都能免税三年的时候,他立刻就松口了。
开始将他那远房亲戚之女来投奔的故事,脱口而出。
“官老爷,是这样的,草民这外甥女,是新平县人,她是个好女娃子,就是运气不好,投错胎了!她亲生的爹娘,不是人,只想生儿子,连续生了八个女儿,才生了一个儿子,前头那七个女儿,在荒年的时候,被卖了前面四个,留了后面年纪小的三个。原本,日子也还能过得下去,他们那儿子去岁上了私塾,按理说,这日子应该越过越好了才对,但是,坏就坏在那小子不好好读书,去了私塾招猫逗狗,整日与同窗花天酒地,花光了家中的钱财,还欠了一大笔银子,他父母为了供养他,已经将另外两个女儿嫁人了,拿了聘金给他填可窟窿。现在那天魔星又发疯,说要娶一个什么员外郎的女儿,这员外郎的女儿,岂是他想娶就能娶的,他父母打听了人家需要多少聘金后,就决定将这最后一个女儿卖到花楼里,换取聘金。草民这侄女得知这件事,吓坏了,连夜跑来投奔草民。唉!草民跟她家也算出了五服了,只是之前她祖父病逝之前,去她家探过病,她记得了草民,她连草民具体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只知道住这村子,她一路逃过来,十分狼狈,她饿了就生吃点野菜,渴了就随便喝点溪水,草民村里的猎户,在山里发现的她,她当时看起来快饿死了,猎户得知她要找草民,才将她带过来找草民,草民见她实在可怜,才收留她,她让草民随便给她找个穷苦人家嫁了也好,她不想被卖到花楼里去。”
韩典史听到这番话,他瞬间瞠目结舌,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见过很多炸裂的事情了,没想到,还有更炸裂的!
韩典史下意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本官知道了,待会就为她登记名册,只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需要听听她如何说的,只有你的一面之词,恐怕不妥。”
老头,“可是,现在天色已晚,不如白天……”
韩典史,“近日大雪,我等白日公务繁忙,恐怕无法抽空过来,不如就现在,要是您觉得不妥,可以打开院子大门,我们到院内谈话。”
老头见这位官员,谈吐文雅有礼,再看看对方通身的气派,只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对方这样的人物,哪能看得上他家那面黄肌瘦的远亲外甥女?
老头虽然这么感叹,但是他还是说道,“官老爷,您说得对,不过,草民还需要问问外甥女的意见,毕竟,这女子名节要紧。”
韩典史当即就同意了。
他们边说着边回到了正屋外间。
正屋外间内,苟课税和乔县丞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却不想,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他们不禁面面相觑,正想出门寻人,就见韩典史与那老头,一前一后进来了。
老头走到外间连接内间的那木门前,敲了敲门,温声问道,“芜娘子,你歇下了吗?家里来了三个官老爷,他们说这里能立女户,前三年能免人头税,你看看,要不要考虑一下?要的话,正好他们还在,具体的,你可以跟他们了解一下。要的话,叔公和他们说说,让他们在院子里等你……”
他还没说完,内间就传出了开锁的声音。
被称为芜娘子的少女,打开了房门,面带着拘谨的笑容,“叔公,现在下着雪,院子里冷,就在这正堂屋内谈话吧。”
老头连连点头,“诶,好,好,好,正好,这炉上还煮着茶水……”
他退开几步,让对方出来。
到现在,乔县丞等人终于见到了这位藏在内间不出的芜娘子。
乔县丞打量了下对方,见对方行走步伐正常,脸上也没有伤,瞬间松了一口气。
韩典史见芜娘子站在一旁,抓着衣袖,十分紧张,便上前,温声劝慰对方,并邀请对方入座。
然后,单刀直入,开始问芜娘子的家世背景,以及与老头的关系。
芜娘子的回答,基本与老头说的一致。
芜娘子说到伤心处,虽然红了眼眶,但是,没有流泪。
“民女本以为家父家母,会像嫁五姐和六姐一样,将民女随意嫁给聘金最高的人,要是这样,民女也认了,至少还能活命,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狠心,为了十两银子,想将民女卖到花街,去了那种地方,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干净。民女偷听到这件事时,本想着进山里,找个歪脖子树吊死。只是民女太矮了,高壮的树枝够不着,挂的那棵树,树杈太细小,受不住民女的重量,最后树杈断了,民女滚落到山坡下面。那山坡下就是出城的山道,民女心想着,这是老天爷给民女指路,民女便顺着山道走出来,到了云县时,民女想起来叔公就是云县人,便来投奔叔公了。幸好叔公是好人,救了民女的猎户,也是好人。民女一开始不敢告诉他真相,甚至因为怕他将民女送回去,所以到了附近的山里时,不敢进村打听,只敢在山里徘徊。自杀和出逃已经费尽了民女的勇气,要不是猎户得知民女半昏迷时,念叨叔公,将民女送到叔公这里,民女恐怕早就化作一具白骨了。”
她早就做好了横死山里,无人收尸的准备。
既然死不了,现在,她一个光脚的,还能怕什么?
乔县丞听完她的话,十分气愤,“你放心吧!只要你说的不是假话,本官定当为你做主。你本是良籍,即使是你父母,也无权将你卖入贱籍。”
芜娘子紧握着自己的双手,给自己打气,她第一次抬头正视眼前的官员,只见对方剑眉星目,目光清正,不禁莞尔微笑,“多谢您,乔县丞。”
她谢过乔县丞之后,又看向了韩典史,“也谢谢您,韩典史,方才您和叔公在外面谈话,民女都听到了,正是因为您,民女才有勇气出门与你们面谈。”
苟课税,“……”
好好好,他就是个隐形人,是吧。
他们结束了东头村的探查,没有多耽误时间,继续前往梨庄。
芜娘子和她叔公,站在院子门口,目送这三位深夜来访的县衙官吏,见他们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芜娘子忍不住问了一句,“叔公,这云县的官吏,与新平县的不一样,芜娘以前还听走货郎说云县去不得,会吃人,现在看来,比起云县,新平县才是吃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