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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全右卫,公署。
指挥使李宗面色阴沉地审视着舆图,对一旁的房乾兴道:“獾儿嘴原本应该是我们来守,现如今却交给了刘胜的鼓勇营,说明都司对我们不信任,对我们万全右卫的将士不信任!”
房乾兴看了一眼李宗,低头不语。
原本在陈鏸率立威营激战獾儿嘴时,万全右卫是有可能捞到军功的,只不过因为担心小王子破关,这个时候赶过去很可能会被小王子抓取剃光头或埋了,所以李宗没有在领到命令之后快速支援,而是留在了后方,直至獾儿嘴取得胜利之后才带人赶去。这件事不仅惹怒了陈鏸的立威营、夏侯臣的三千营,还惹怒了都督刘胜、都指挥使程鹏、总兵王廷相等。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虎视眈眈的小王子,王廷相自然不可能将獾儿嘴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给万全右卫。
李宗暼了一眼房乾兴,言道:“当时我们没有前往獾儿嘴,你也是支持的。若朝廷追罪下来,你也难逃一罪,所以现在需要好好谋划谋划,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房乾兴愣了下,连忙说:“李指挥使,我可是下官。”
那意思是说,拿主意的人是你,这事担责也是你来担,和我一个属下有什么关系?
李宗呵了声:“这话给陛下说,陛下信吗?”
房乾兴脸色变了变,问道:“李指挥使想要怎么做?”
李宗沉吟了一番,面色凝重:“我们需要写血书请战,唯有如此,才能挽回形象,救了我们的官途。”
房乾兴手微微颤了下,指向北面:“可小王子就在关外,若王总兵当真允许我们去了那里,我们不还是一个死?”
李宗微微摇头:“立威营能守住獾儿嘴,我们不能?再说了,小王子知道巴尔斯在大明手中,必然会投鼠忌器,未必会发动猛烈的进攻。退一万步,小王子当真打开了城关,军士们跑不了,你我还跑不了吗?只要是拼了命作战,丢了城关朝廷也会理解,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当年石亨败逃,朝廷不也没摘他的脑袋?”
房乾兴紧锁眉头。
李宗继续劝道:“若我们就这么认了,留在这万全右卫没任何作为,等此番战事结束,小王子退走,朝廷必然会清算你我,到那时,官是当不了了,也没可能复起。所以,趁着锦衣卫还没调查清楚,这个时候需要你站出来,去游说军士,以血书请战,以自证你我效力朝廷之心。”
房乾兴明白了李宗的算盘,迫不得已答应下来。
突然。
门外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似有不少人前来。
房乾兴走了过去,打开门,看到了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指挥使刘璋,而在其身后,还站着两排锦衣卫军士。
“刘指挥使,这是?”
房乾兴有些紧张。
刘璋上前一步,抬手推在了房乾兴胸口之上,将其重重推开,然后迈步走了进去,看向李宗,冷冷地说:“李指挥使,还请移步獾儿嘴。”
李宗皱眉:“为何,我并没有收到都司调令。”
刘璋目光冷厉,面无表情,从怀中取出驾帖,丢了过去:“没有调令,有这个——”
“驾帖?”
李宗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看向门口的锦衣卫,问道:“怎么,这是想抓我?”
刘璋左手抓着绣春刀:“确切地说,不是抓你。”
李宗心头一颤。
苍琅——
绣春刀微微出鞘。
刘璋肃然道:“而是——杀你!”
李宗心头骇然,退后一步:“我无罪,凭什么杀我?我要见王总兵,我要见陛下!”
刘璋盯着李宗,抬脚走去:“你要见谁,随你提。我只负责送你去见阎王,锦衣卫驾帖之下拿人,我想你不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李宗退至墙壁处,看着不断逼近的刘璋,浑身止不住颤抖。
驾帖拿了出来,这就意味着朱厚照下了旨意。
毕竟现如今的锦衣卫可不是以前宦官可以操持、掌控的特务机构,而是朱厚照直管,何况出手的人是锦衣卫指挥使,从京师专门跑过来的!
李宗感觉全身没了力气,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陛下宽仁,不会杀我,我要见陛下,我要上京!”
刘璋抬手。
詹大同从身后走了过来,将一份圣旨拿出。
刘璋接过圣旨,抓住一端卷轴,圣旨垂落展开在李宗面前:“陛下原不想杀你,所以命锦衣卫调查清楚。刘某奉命暗查明访万全右卫诸多将校,就一个结果:你——身为指挥使,面对狼烟起,畏怕小王子,想要自求性命无忧,裹足不前,弃其他将士生死于不顾,弃大局于不顾,拖延怠慢,既无将官之勇,也无男儿之风,当杀以正军心!”
李宗看着圣旨,一双老眼彻底没了光,喊道:“我也是为房乾兴所误,是他提议——”
“你是主将!”
刘璋打断了李宗,厉声喊道:“来人,送李指挥使去獾儿嘴!”
詹大同带人将李宗抓住。
刘璋转身看向不知所措的房乾兴,哼了声,道:“房指挥同知不妨去营地,监军顾仕隆用不了多久便会到那里宣读陛下的任免旨意。”
房乾兴看着离开的锦衣卫,如虚脱般跪坐在地上,汗水已透了衣襟。
在刘璋带走李宗没多久,顾仕隆便带人抵达万全右卫,宣读了朱厚照的旨意,除了杀李宗,免去房乾兴将官官职外,还将指挥佥事戴洪提拔到了指挥使的位置,千户徐江提升为指挥同知。
顾仕隆念完旨意之后,面对万全右卫将士喊道:“宣府大捷本是土木堡以来罕有的胜利,在一片光荣里,唯有万全右卫成了耻辱!陛下杀李宗,是为了告诉天下将官,没有敢于战斗的勇气,就不要当什么将校!身为将校,第一要务便是保家卫国,杀敌戍边!”
戴洪走出,抽出腰刀。
刀锋微侧。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戴洪用刀在右侧脸颊上割出一道血痕,然后举起钢刀,喊道:“万全右卫不全是孬种,我等请命,去戍守獾儿嘴,洗刷去万全右卫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