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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迁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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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事能比发飙才刚开了个头就被人一掌劈在后颈打晕了过去更叫人悲愤欲绝,于是林岚用比对楚怜质问时更加愤恨的口吻质问千玄道:“我们给人卖命真的把命都卖掉了,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你好好看看周围,我们现在已经回到东林了,”千玄笑问,“虽然使用传送阵之时你正睡得香,不过你就真的没有一丁点的头晕恶心想吐吗?”

“……”本来没有,现在有了。

林岚扶着一棵树吐得天昏地暗头晕目眩,没有力气说话,便直拿白眼瞪千玄,如今他是听到“传送阵”这三个字都忍不住胃里的翻腾,偏偏千玄还要提。

虽然也没吐出点什么来,但等林岚舒服点了没有一丝力气地躺倒在草地上时,千玄才悠哉地在他身边坐下,道:“当初余空和唐鹏打算去寻你的时候楚城主就出面阻止过,她当时便提醒了他们哪怕你身处于乌月族中但未必会有危险,他们去了反而危险,可是你也知道,他们不会放心把你丢在外头的。”

千玄顿了一下,他看到林岚张口想说些什么,可他没什么力气多说一个字,索性还是闭了嘴。

千玄哂笑,又道,“当余空和唐鹏从楚城主的眼线中失去消息时,楚城主派出过许多人执行着自投罗网一般的任务,连她也亲自前往,她清楚这是雪城与乌月族之间的事,不该把东林之人牵扯进来。

可唯一打听到的便是,连在乌月族蛰伏了数年的暗线也没能救下你们,恐怕当时乌月族早已知晓了你的身份,那时余空和唐鹏也是遭到了威胁吧。”

“换言之,”林岚依旧开了口,失笑道,“归根到底,害死他们的人是我?”

千玄微愣。

“我不够强大,却非要前往战场,我分明无力行动,却非要强装无事让他们先行离开,我在乌月族好吃好睡却想不到办法离开或者哪怕仅仅是送出一点讯息,害得他们冒死前来,”林岚轻笑出声,“连隐门门生的身份都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我就不配当什么队长……你想说的可是这些?”

“自然不是,”林岚不是愚钝之辈,想来他是听得出这番话只是为了和解他与楚怜,但千玄没有想到林岚会这样曲解他的话,“血衣无相的震慑是你想到并做到的,落阳坡的伏杀是你策划的,连任务也是因你而完成的,这些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我岂会否认,你又何必挂怀。”

林岚嗤笑:“这些都是楚怜的功劳,都是雪城的荣耀,与我与余空与唐鹏与东林与隐门有何关系!”

“……”

如果说总要有人为余空和唐鹏的意外负责,林岚不过是将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他言辞的恶劣,只是在恼火自己的无力,一时间,千玄竟不知如何宽慰。

“这样的事,”在千玄尚且沉默之时,林岚宛若叹息一般低低地开了口,“一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

东林早在林岚磨蹭着不愿归宗之时就已经知道了这场任务的结果,实在是林岚非要在东林城多待几天,美其名曰调养生息,千玄却是等不下去了,便先行回了东林山。

程乐便也罢了,虽与许多内门弟子交好但这些东林门人也知任务艰险生死一线,自不会也不敢去找同门麻烦,而药老生性淡泊,听闻此事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倒是唐鹏的师尊南宫天长老径自找上了刑罚堂要求亲眼见证对林岚的处置。

可刑罚长老却只是淡然而道:“唐鹏、余空并非因为曹小剑的命令而亡,隐门虽有规矩,却也不会平白无故往门生伤口上撒盐,因此东林不会对他做出处分。”

南宫天眸色一沉,怒极反笑,“就因为曹小剑的大意,我的弟子死了,他却平安无事地回来,临行前我的弟子还欣喜地告诉我此次带队之人是他的好兄弟,此番定会凯旋,可如今连他的尸骨都被人遗弃在了异乡,别忘了入门试炼之日此子是怎么把一路相助他的朋友推下青石台阶的,东林如此放任这个狼心狗肺的贼子,当心哪天毁在了此人手上!”

“请南宫天长老注意措辞,”刑罚长老声音微寒,不紧不慢地道,“东林只按门规办事,月末将至,隐门弟子不日就要归来,还请南宫长老好自为之。”

……

“砰!”

一盏春茗被扫落在地,莹润通透的茶盏瞬间破裂,滚烫的茶水飞溅,一时间,室内茶香四溢,也正是在这时候,雅居的大门被人推开,屋外之人一袭玄衣,但整个身子整张脸甚至双手都被包裹在一身宽大的黑袍之下,只能看到他白皙的下巴和说话间张合的薄唇。

“他会对你言听计从,只是一旦出了什么事情,我不会为此负责。”

南宫天抬了一下眼,不咸不淡地道:“有劳。”

在黑袍人离开后,屋外便只剩下了一介少年,苍白而妖俊,他漆黑的眸子里是一片茫然,空洞洞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显然已被人控制了心神,他长发散乱宗袍宽松,甚至还赤着脚,俨然一副就寝的模样,这让南宫天心里更不是滋味,枉唐鹏把此子当作了好兄弟看待,他为此人而死,可曾知道,此子心中没有半分对他的感怀,依旧好吃好睡?

若是叫林岚知晓南宫天此刻所想恐怕又要大呼冤枉,天知道他始终不肯回东林是还惦念着千玄说过的身为队长的责任,可回了东林左右也不见有什么异常,他绕着弯子地向同为隐门之人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只有因队长之过折损了大半队员时才会受到处分,这才刚安了点心想小歇一番,却又被一黑袍之人闯了屋门,随后,他的意识便浑浑噩噩,仿佛睡着了般感受不到外物。

“过来。”南宫天目光阴翳,冷酷地开口,他看着少年跨过门槛,赤裸的足底踩过锋利的茶盏碎片,留下一地的殷红血渍,他的神色却泛不起一丝波澜,昔日林岚遭了难,唐鹏总千方百计地为他恳求,而如今这个少年,可还有想起过为他死去的挚友?

林岚的脚步最终停在了南宫天的面前,而后者的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