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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半分助益也无!”
她呆呆的看着爹爹远去的背影,怔怔的出神。
到了庄子上,初时,母亲还掐着产期,算着李氏几时生产,府里几时会来人将她们接回去。
及至听到李氏生了个女儿后,母亲松了口气,脸上有了几分笑容,她叫人稍话回去,叫爹爹打发人来接,然而爹爹只让人传话,叫她们安心住着,来的人又将她们母女挪到更偏远的一个庄子里。
母亲只得耐下心来,谁知不到一年,传来李氏再次有了身孕的消息,母亲日益沉默下来。
到了后来,李氏生下一个儿子后,送来的菜蔬银钱越发的少了,她们的日子愈发难过起来,每到冬日,她们缺衣少炭,又没有多余的钱买,只得将冬日的衣衫都披在身上,两个人缩在床上盖着被子取暖。
然而顺着门窗缝钻进来的寒风,无处不在。
她的手脚冻的起了无数冻疮,又痒又疼。
母亲只会一面搓着她的手脚,一面哭泣着,将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的讲,骂父亲宠妾灭妻,哭她不是个男儿身,不得父亲的欢心,骂李氏等人不得好死
蔡凌玉的脚趾越发的痒了起来,她的脚趾动了一动,想要抑制住那股痒意,然而那痒的感觉,像是从心里面冒出来的一般,叫她有种想要抓心挠肝的感觉。
她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她踢掉了鞋子,一骨碌爬上了床,将帐子放下来,脱了袜子,可脚上白白净净,并没有起又红又肿的疙瘩。
她怔怔的盯着脚背,思绪飞转着
十三岁那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难捱。
天阴沉沉的,黑压压的云层十分厚重,许久不见太阳了。
白氏总是唉声叹气的发愁:“这屋子年久失修,总是漏风漏雨,说了多少次,也不见人来修!”
“这炭也没多少了,钱米也不剩什么了,眼瞅着有场大雪,怎么还不见送来?”
蔡凌玉将装黑炭的布袋打开看了看,见那黑炭果然见底,就不忿的说道:“娘,咱们去要!”
“我也是爹的女儿,难道他想冻死、饿死我们不成?”
白氏直摇头:“府里都是那李氏当家,她想几时给,就几时给,咱们去要,她不给,咱们白白费功夫不说,哪里有车搭咱们去?”
“这里偏僻,庄子上又都是她的人”
谁知,到了下晌,天上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鹅毛大雪。
白氏和蔡凌玉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看着从门缝窗户缝隙里钻进来的雪花,母女两人搓着冻僵的手,拿了旧衣衫,将缝隙塞住。
看着蔡凌玉冻的哆哆嗦嗦,跺着脚搓手取暖,白氏泪花涌了上来,她一狠心,将仅剩的一点炭都倒在火盆里,黑色烟尘伴着火星子腾空而起。
蔡凌玉猛的叫了起来:“娘,都烧了,剩下的日子,怎么捱呀?”
白氏擦了一把眼泪:“先过了今晚再说!”
蔡凌玉欢呼一声,将冻僵的手,放在了燃烧的火盆前烘烤着,可黑炭燃烧的烟气,又呛的她直咳嗽。
白氏将她拉的远了些:“等炭气过了,再离近些烤!”
黑色的炭烧尽了炭气,成了红通通暖融融的。
屋子内渐渐的温暖起来,母女俩上了床,依偎在一起,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蔡凌玉只觉得舒坦的很,浑身上下热烘烘的,渐渐的,那暖意散了,蔡凌玉的身子逐渐缩成一团。
“炭这么快燃尽了?”蔡凌玉嘀咕了一声,往母亲怀里钻了钻。
睡的正熟,忽然“砰”的一闷响,母女两个吓的一轱辘爬起来,眼前的一幕,叫她们两人魂飞魄散。
年久失修的屋子,经受不住大雪,被压塌了半边,那断裂的檩条一头正直直的插在火盆里,厚厚的积雪,从断裂的屋顶上接连不断的滑落下来,堆积在屋里。
鹅毛大雪,从开了口子的屋顶上空纷纷扬扬的落下,将白氏和蔡凌玉淋了个满头满脸。
白氏和蔡凌玉双双打了个寒噤,她二人忽然反应过来,一个扑到积雪里翻找着鞋子,一人将身上的衣衫胡乱穿着,将被子卷起来,堆到一旁。
母女俩人穿好衣裳,你拉我扯的搀扶着,爬出了屋子。
在门外冻的哆哆嗦嗦的母女俩,看着眼前塌陷的屋子,傻了眼。
看着下个不停的大雪,白氏拉着蔡凌玉,顶着寒风大雪跌跌撞撞的去敲庄子上人的门:“开开门,我们的屋子被雪压塌了!”
“开开门!”
“叫我们进去避一避风雪!”
母女俩将几家门都敲了个遍,都无人应答。
蔡凌玉忍不住大哭起来,她恨恨的说道:“他们都听那李氏的,想叫咱们冻死!”
白氏红着眼眶,咬牙说道:“别哭,娘带你回府去!”
蔡凌玉眼睛一亮,她止住了哭泣,期盼的看着白氏问道:“娘,她们会叫咱们进去吗?”
白氏迟疑片刻,看着女儿希冀的眼神,咬牙说道:“会的,咱们一定能进去的!”
蔡凌玉雀跃起来:“太好了,等回了府,咱们就有厚衣服穿,有热烘烘的炭烤了!”
白氏的眼泪落下来,重重的点头应道:“嗯!”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雪花下的密集,呜呜的北风也刮个不停。
蔡凌玉和母亲你拉我扯一步一滑的走出了庄子,母女两人低着头,避开砸向脸庞眼睛的大片雪花,辨认着方向,朝城中走去。
一直下个不停的雪花,没一会儿就将两人的头脸身上遮盖了个严严实实。
母女俩人顶着寒风,踩着山路上没到小腿的雪,从夜里走到第二天下午,才走到了潭州城门口。
她们两人又饿又累,小腿以下连脚冻的早就没了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脚一般,看着不远处的城门口,两人禁不住热泪盈眶。
从家里翻出来的又干又硬的饼子,早就吃完了,水也没喝一口,走了大半夜加上一天,天快要黑了,城门眼瞅着快关,两人这才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