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枝亭山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康妮小说网https://www.vkni.org),接着再看更方便。
他味觉已失,因而那杯合欢散的滋味如何,他并不知道。
他只是知道,此刻的药性,是先前的数倍,他的意识逐渐消融,只剩腹中一块横冲直撞的热流,一次又一次的开始折磨他。
即便如此,他也依旧顺从。
她认认真真的为他解了衣袍,柔声道:“外头有很多女人,随便谁,都可以解了你的毒。”
他不因她的算计而痛苦,反而因这一句云淡风轻的话语。
殷红的血泪,再次顺着眼睑流淌而出。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发出痛苦的哀求,只是紧紧阖着双眸,似乎觉得这样,就可以收起他的泪水,捡起他早已破碎的尊严。
“你怎么能……”
他话语未尽,只是笑了起来,神情迷惘:“爱,就只有痛吗?”
她可以恨他,讨厌他,甚至杀了他,他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给他下药,为什么要用别的女人来羞辱他。
陆温怔怔的望着他淌着血泪的眼睛,心如针刺,沉闷如死。
她想抱他,安慰他,告诉他,她也和他一样痛。
可她不能,她什么都不能做。
她上前抱住他,吻了吻他的额头:“我这样的一个人,薄情寡义,虚伪无能,淫荡下贱,只会辜负别人的真心。”
“我对你很不好,你那么辛苦,那么痛,我都知道。”
她顿了顿,嗓音微微哽咽:“所以,不要爱我了,好好爱自己,可以吗?”
她捧着他的面颊,第一次心甘情愿的触碰着他,面颊贴着面颊,一点点拭去他的血泪。
“不要……走。”
他此刻已经觉得下身几乎麻木了,他依靠着身体对疼痛的耐性,本能的继续挣扎着,莹白的手腕被绳索磨得通红。
“主人……主人……”
他浑身颤栗,浑身惊惧,满身绝望,叫他颤栗的,绝望的,却是她的狠绝。
“我会听话的,不要……走……”
今日是她的洞房花烛夜,若无事,不会有人靠近。
哪怕她内力尽失,也要孤注一掷,做困兽之斗。
她没有回头,紧闭房门,径直出了府。
绳索被她松了一些,他若难受极了,轻松便可挣开,至于情欲喷薄,要如何纾解欲念。
他自己决定。
她偷了他的药囊,从他的随时携带的药材中,寻到了做人皮面具的材料。
她勾了面泥,捏出他的形状,穿上他的常服,迅速出府,融入雪夜。
今日的宾客,是假的。
是他散了银钱,请来热闹的戏子,一个个换作了高冠华服,与他在酒案前觥筹交错。
朝中显贵,一个也没有。
就算不邀阿兄,苏宛明知他二人好事将近,为何也未入宾客行列?
唯一的理由,就是这门婚事,早已被陛下取消,也并不被世人承认。
只是他倾尽所有,造的一场幻梦。
或许,陆昔的身份被揭穿了。
又或许,是陆家出事了。
她想,大约是后者,陆昔的身份,本就是圣上亲旨,而陆昔之死,在刑部也早已备了案卷。
她来了玉容坊,玉容坊早已被官府查封。
枯黄的叶,寒冽的风,门前的封条。
都在告诉她,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只针对她的局。
忽然间狂风大作,枯叶被狂风卷起,只一瞬,便是电闪雷鸣,划破幽邃的夜空,照亮街道两侧,涌入数百甲胄森然的卫士。
雷雨阵阵,如瀑而泄。
他们腰间配着明晃晃的大刀,镌刻着青龙部的纹样。
那些人,自始至终,都围绕着她,并不进攻,只是举着长戟,亮着雪刃,毫无响动。
她的视线从前后挪到了最后。
瀑雨淋漓,青龙卫分列两队,而后,有人高举罗伞,遮去雨势。
那人摇着轮椅上前,看见她时,呆若木鸡,面上血色尽褪,苍白如死。
好恶毒的计策。
阿兄尚不知自己入了临松,只以为要捉陆家女。
却不料,陆家女,是她。
那人必定也知,若是阿兄亲自来捉她,哪怕她有以一敌百之勇,亦不敢轻易出手。
情况危及,她不能连累兄长,与他咫尺之间,重重跪在潮湿的雨泥里,将头埋了下去,不敢直视。
“刑部尚书之女陆昔,拜见诸位将军。”
陆衍阖目,下颌紧绷。
那青龙卫之一当即怒目圆瞪,雪刃吻颈:“来人,将她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