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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朝恩目光一凝,快步上前,查探秦小娥的脖颈,随后朝皇帝摇摇头表示已经气绝。
皇帝目光阴冷,厉声道:“令内务府彻查秦小娥生平,封闭司藏局,尽快查明真相。”
鱼朝恩点头转身,领命朝内务府走去。
“陛下真是重情。”皇后凤眼圆睁没好气道。
“皇后何出此言?”
“陛下心里清楚!”
皇帝无奈,拉起皇后的手走出殿门低声道:“听说你不给泽儿和沛儿娶妻?”
“嫡庶有别,太子压力很大,本宫不想自己的儿子有事!”
皇帝虽有心翦除皇后势力,可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毕其功于一役,皇帝皇后少年夫妻,一同征战沙场,经历了不少风雨磨难,虽然暗中争斗,可却不能做得太过。
无论是出于感情也好,忌惮皇后的势力也罢,皇帝想要的是压制皇后势力的发展,而不是更换皇后。
“所以你叫行章来是想让他做掖庭推官?”
皇后点头,直言道:“行章和太子关系不睦,正好借着这次选秀女缓和关系,陛下可不能再坏妾身的好事了。”
皇帝眉头皱起:“太子不知五姓七望的危害,你也不知?有你支持他还不满足?”
皇后知道这些年皇帝对太子亲近五姓七望颇具微词,行动上更是处处打压,步步紧逼。
千百年来王朝更迭,五姓七望却能传承至今,盘踞地方,家中子弟进入朝堂,渗透进了大华的每个角落。
皇帝深感历史上五姓七望祸乱朝纲,以天下为局的危害,开国后就通过各种手段限制他们的势力发展。
在这一点上杨文和同皇帝的观点一致,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皇帝,不能出现一个隐藏的势力祸乱天下。
纵览历史,一到天下大乱,五姓七望就开始拉拢势力,扶植傀儡,有的把持朝政,有的游说天下,搅闹得九州不宁,兵隳连天。天下大定就开始入主朝堂,重新做起了权贵,贻毒之大,同昏君主政相差无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帝手段犹如雷霆。
刚一开国,第一件事就是重开科举,五姓七望的根基就在于人才,若扶植寒门入朝,将会大大削弱其根基,于是便由杨文和主持,连续三年开科取士,以后定例,三年一科,永为常例。
第二件事就是扶植新贵族,新开之国好就好在有众多功勋可用,新贵族比五姓七望更重皇恩,新老之间必生争端,以此驱虎吞狼,皇帝作壁上观,相机剪除其羽翼,不可谓不绝。
皇帝曾和杨文和讨论过,科举虽然重开寒门上进之路,可世家大族底蕴深厚,藏书众多,寒门子弟科考能中者寥寥,问题根源在于寒门读书困难,而现在雕版印刷成本高,印刷能力有限,很难普及全国。
皇帝不止一次令工匠改进技术,可效果并不显着。于是杨文和另辟蹊径,在全国开办蒙学,鼓励退休致仕,屡中不第者开塾讲学。这一招可谓釜底抽薪,寒门读书最大的一道门槛就是蒙学,所谓万事开头难,只要走上开蒙之路,自会有人为天资聪颖者引路入仕。
即便如此,皇帝当下最忧心的莫过于储位传承,他是开国皇帝,在位时自能压得住五姓七望,可他的继任者就不一定有这种威能,他不止一次明里暗里考察皇子,没有一个能对世家问题说出个一二三,或者说他们是故作愚笨。
这些年皇子们蠢蠢欲动,妄图依靠五姓七望来争储,让皇帝又气又怒。他不止一次提醒过众多皇子,可在皇位和权力的诱惑下又有几个人能听得进去。
皇后沉默,随后无奈道:“三郎,咱们的孩子有哪个是蠢笨之人?孩子们长大了,每个人都想朝上面看上两眼,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能厚此薄彼,让其他孩子不许看,不许做?泷儿出生就是太子,他的弟弟们都把他当靶子,明里暗里的动作不胜其数,你说我这个做母亲的该怎么办?”
皇帝长叹一声:“你觉得他有能力压住那些狼子野心的世家大族?”
“臣妾不敢妄言,五姓七望错综复杂,姻亲更是盘根错节,臣妾定会给孩子们挑选合适的姑娘。”
“那其它孩子呢?你作为六宫之主,不怕朝臣弹劾你近亲疏远,区别对待!”皇帝低声言语,似是提醒又似是告诫。
皇后凤眸流转,盯着皇帝的眼睛出神:“三郎,你我少年夫妻,怎么我做了这皇后反倒任由她们欺负?若是如此,这皇后不做也罢。”
皇帝见皇后如此说也是头大,他就知道骗不过皇后,自己本想着让内务府随便找几个替罪羊,这事也就算过去了,此事虽然恶劣,他也猜出了大概是哪个嫔妃所为,可任由皇后株连,扫除异己也不是他想看到的,皇后如此说,看来是铁了心要借此事立威。
“你呀,都是七个孩子的娘了,还说气话。”皇帝知道皇后吃软不吃不硬,只得打感情牌,温柔相劝。
“哼!我就是受制于这皇后的名头,要是年轻的时候,少不得把那幕后之人碎尸万段。”皇后见皇帝低头,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任由皇帝搂住自己的腰,嗔怪道。
“是是是!谁不知道当年风陵女侠的威能,那可是行侠仗义,名震关中呀!”
皇后见皇帝调笑,没好气的掐了他一把,认真道:“我可以不追究此事,可宗室采选秀女,必须听我的!”
“后宫之事本来就是皇后做主,谁还能不听你的话?”皇帝知道皇后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也不在此事上纠缠。
其实皇后的心思他也能猜到一二,这些年来众多皇子崭露头角,她可以看着自己的孩子锋芒展现,可绝不能让其它人的孩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就是看也不能看。
见皇后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皇帝无奈,只得走到众人面前道:“十日后,宗室采选秀女,代王为主官,颜夫子为副官,杨炯做掖庭推官,其它事项皇后自会安排。”
说完不理会端惠二妃的目光,一拂袖离开了此地。
众人经过此事也没了宴饮的心思,纷纷向皇后告辞离开。
杨炯站在原地,等着皇后说项,怎么莫名其妙的就给我安一个掖庭推官的活?难道这就是皇后想让自己做的事?
掖庭推官不就是核查秀女文书,查验资料,推举秀女入选的职位吗?谁不能做?为何让我做?
“走吧!母后让我送你出宫!”李潆走过来,拉着发愣的杨炯朝宫外走去。
“承春!姨娘啥意思?”
“还能啥意思!让你帮太子选妃!”李潆没好气道。
杨炯疑惑道:“姨娘想选谁不是一句话的事吗?再说了,一个掖庭推官能干啥?上面还有颜夫子和代王,我根本说不上话。”
李潆摇摇头解释道:“哪有那么简单,父皇让代王和颜夫子做主副官,代王是大宗正,只会选和宗室亲近之人,颜夫子生在传承百年的大儒之家,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我母后想要选自己看中的儿媳可只能靠你了。”
杨炯一个头两个大,别人娶媳妇,让我去劳心,这是何道理?你们老两口之间斗法,非让我夹在中间,真是没天理。
想到此,杨炯没好气道:“我非给太子整一个丑八怪做太子妃。”
李潆闻言大笑:“好好好!正所谓娶妻以德,勿以貌求,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