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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山一处高地。
杨炯看着下面的永乐城愣愣出神。
永乐城不愧是西夏东线的第一坚城,此城背靠横山余脉而建,三面环山,面朝东无定河与马湖裕河的交汇处。城高近10米,东西长约500米,横扼两山之间。南北纵深绵延探入深山,根本无法测量其深度。城门前两座巨大水寨矗立,居高临下,水寨上人影晃动,显然是埋伏了不少哨兵和弓箭手。
“竹六,说一下城中情况!”杨炯朝身后的内卫谍子询问道。
竹六声音嘶哑,低声汇报:“大人,永乐城西夏守将是叶悖麻,军队总计8万,3千铁鹞子重装骑兵,2万轻骑兵,3万步兵,剩下2万7千人大多是后勤兵和民夫工匠!”
“什么意思?永乐城建成十年有余,西夏在城中聚集2万7千民夫干嘛?他们要扩城?”熊定中疑惑道。
竹六早有准备,平静道:“民夫目前正在永乐城后的深山中穿凿水井。”
杨炯皱眉,冷声道:“西夏野心不小呀!门前的两座水寨(保护水井所建),总共14座水井,他们现在还要凿井,显然是想要扩军呀!”
熊定中也是皱眉,附和道:“都知道永乐城城中无水,全城水源都要依靠城门前的14座水井供给。如今一看,西夏人对此也是有了考量,在深山中打井汲水,显然是有了防备,我们攻城难度不小呀!”
杨炯沉默良久,询问道:“西夏麟州骑兵现在到哪里了?”
“目前正在山城寨整军,总计2万轻骑兵,不日就会南下!”竹七认真道。
“世叔,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山城寨距永乐城不远,骑兵全力冲锋,3日即到。我们必须要尽快围困住永乐城,并且要在麟州骑兵赶到前攻入城中,依靠着永乐城的城防来固守反击。”
熊定中点头认可,咬牙道:“永乐城中缺水,我们必须全力攻占城门前的两座水寨,占据那14口水井,逼城中守将叶悖麻向麟州那2万骑兵求援。随后我军必须在3日内拿下永乐城,以逸待劳,再战麟州骑兵!”
杨炯见熊定中如此忧心,宽慰道:“世叔,现在也不全是坏消息。至少城中守军并非足额8万,其中有3千铁鹞子(重骑兵),2万轻骑兵,3万步兵,总计5万3千人,总体上与我军配置不差!”
“你小子倒是会宽慰人,咱们是攻城,人家是守城!这能比吗?”
杨炯洒脱一笑:“所以小子认为,这3千铁鹞子(重骑兵)和2万轻骑兵才是此场战争的关键之所在!咱们只要吃掉这城中的全部2万3千骑兵,叶悖麻再无机动作战可能。用不了三日,小子定破永乐!”
“你小子好大的口气!”
杨炯毫不理会熊定中的揶揄,朗声道:“一事惬当,一句清巧,神厉九霄,志凌千载!若是这点心胸都没有,事事愁眉,句句言难,人生何谈畅快?”
“好一个神厉九霄,好一个志凌千载!你小子好大的气魄!”
杨炯转头,调侃道:“都说熊叔叔的‘展字营’重甲骑兵独步边塞,不知道对上西夏的铁鹞子如何?”
“呵!你小子激我?我告诉你!展旗卫‘展字营’3000重骑,自成立起大小战役不下百场,无一败绩!”
“好!明日小子当真要领略一下叔叔驰骋辽国草原的风采!”
熊定中大笑:“小子!记住你给老子立下的军令状!明日老子替你解决了西夏骑兵,你要是拿不下永乐,休怪老子不讲情面!”
杨炯大笑着转身朝山下走去,狂妄道:“永乐还挡不住我杨炯!”
“臭小子!”熊定中笑骂一句,回营准备明日的总攻。
黄昏
“简若!你是林鹿成精吗?怎么总能找到鹿肉呀!”杨炯简直是怕了,这要是吃了她的鹿肉,晚上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潘简若不由分说的将一块烤鹿肉塞到他嘴里,平静道:“这里是横山余脉,树林茂密,别说鹿了,过几天我给你打一只老虎尝尝!”
“别别别!你可别吓我,我没吃野味的癖好!”
“怎么?怕我打不过老虎?”潘简若挑眉。
杨炯长叹一声,站起身从床下拿出一双霜花流云靴,坐下后,将潘简若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一边给她换靴子,一边道:“你这人,想我内疚一辈子吗?”
潘简若先是挣扎了几下,随后听他言语,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我这人有时志向很大,有时志向又很小!大的时候恨不得改天换地,小的时候却只求亲人康健!”
“我打过老虎!你别小女儿作态闹我,我看你不起!”潘简若见他给自己换完靴子,羞赧得轻轻推他一把,烦躁嗔骂。
杨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少跟我作闹,我告诉你,我杨家家风严整,小心我家法伺候!”
“呵!家风严整出了你这么个到处沾风惹草的探花郎?真是有够严整的!”
“怎么说话呢?本人志趣高洁,向来是扈将离与辟芷兮,纫菊兰以为佩!从来不沾风,更何谈惹草?”杨炯反驳道。
潘简若闻言,用力将手中筷子打向杨炯,寒声道:“扈将离,辟芷草,纫菊佩兰!你是欺负我不读书吗?”
杨炯被她这乍暖乍寒的性子弄得有些心烦,无语道:“我这是象征!象征你懂不懂?”
“象征?好个象征!你说,将离是谁?”
“什么将离是谁?将离是芍药,芍药是将离,花名呀!这是花名!”杨炯无语道。
“你当我不知道芍药除了将离还叫承春吗?”潘简若目光森寒的盯着杨炯。
“倒是有……!厄……!”
“怎么不说话了?你身边那么多内卫保护你,当我是傻子吗?”潘简若冷哼连连。
杨炯一个头两个大,他哪想那么多呀,就是随口一说,以兰草等植物自喻品行端正,这怎么就扯到三公主李潆啦?<注解:李潆字承春。>
“默认了?”
“那个!你想多了简若,官家从小看着我长大,身边有些内卫很正常!”杨炯辩解道。
“别碰我!吃我的鹿肉,心里想着别人,真有你的!”
潘简若甩开杨炯的手,站起身揶揄质问:“现在将离知道是谁了!那这芷草是谁?菊是谁?兰又是谁?”
“呃~!象征呀简若,你别多想呀!”杨炯冷汗直冒,这怎么就这么寸呀,都说恋爱中女人比柯南还柯南,如今这潘简若哪是什么柯南,分明是在搞文字狱呀这是。
“无言以对?好,那我猜猜看!京城中和你有牵扯的女人不少,能称得上秋菊,还经常以菊明志的也就郑秋一人了!我猜的对吗?”潘简若越说越冷,越说越气。
心中委屈愤怒交织在一起,令她怎么也无法平静,这人怎么这么风流!招惹了我还不算,现在吃着我的鹿肉,心中却想着别人,真当我潘简若好欺负吗?
“简若!你真误会了,我和郑秋顶多算是合作伙伴,真没有你说的那种关系!”杨炯认真道。
潘简若目光如电,逼视着杨炯,冷寒出声:“你知道我的手段,你虽然比我能打,可我长安探花郎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别逼我给你上手段,你应该听过我和郑秋的故事。”
“你记性这么好怎么不去考状元呀!那是我是为了吓唬你和我上马去京兆府编的瞎话,你别胡搅蛮缠!”杨炯也被气到了,老子就是想谈个恋爱,怎么现在搞得好像审犯人一样。
“我胡搅蛮缠!我胡搅蛮缠!杨炯,你记住你今天的话!”潘简若咬牙切齿,冷哼一声走出了营帐。
杨炯心烦意乱,暗骂这就是所谓甜甜的恋爱?这可太甜了,甜得齁人!
转头瞥见床头的鹿血,不知是气恼还是烦闷,端起来一仰头。
“吨吨吨吨!”
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