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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川已经朝着于鹏程鞠躬拱手,格外认真。
“虽不知道我妹妹和您的恩人是否有渊源,但在医术之事上,我妹妹一直格外上心。她心肠也软,绝对不会拿医术害人,还请先生许我们一些皮毛,供我家妹妹学习。”
“钱财我们也是能出的,一百两不够,我过几天还能再凑些来,还请于先生帮忙。哪怕医书不可送,叫我们誊抄几页也是好的。”
肖瀚也上前鞠躬拱手,挡在宋楚烟的面前。
宋楚烟心头微热。
只觉得钱财之事,可能都不比哥哥们的真心重要。
哥哥当她只是个快六岁的妹妹,虽然路途艰难,娘亲未归,但总归要为她求一条未来的路。
她怎好说这腔子里是成年人的灵魂,只会叫哥哥们害怕。
思来想去,她也跟着鞠躬。
三个孩子格外乖巧恭顺,看得两个药童都忍不住帮忙说话。
“大夫,这女娃的确是个聪明的,这针灸法子她也并未私藏,都告诉我了呢。”阿水说。
“是呀。刚才一对夫妻打架,这几个娃娃都拦着劝着,心肠的确是好的。”
于鹏程也忍不住动容,一个个将她们扶起来,末了,指尖压在宋楚烟的肩头。
“既然是岑神医的徒儿,在我这里拿东西,我自是无有不应的。
你买这许多药材也是为了行医救人,价钱给你折半。医书多是孤本,你的两位兄长若会习字,拿回去誊抄完再还过来就是。也不必跟我行这么大的礼。”
“谢谢于叔叔!”宋楚烟终于笑逐颜开,因着哥哥们刚才的暖心举动,她眼底有些泪光,此时笑起来,眼底仿佛盛着一片星辰,叫人看得心喜。
于鹏程拍拍她的肩头。
“反倒是,我这里还有事情请小友帮忙。”
“我?”宋楚烟眨巴眼。
这于鹏程年岁挺大,怎么还需要她帮忙?
于鹏程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
“你虽看着不过五六岁,可我也知道岑神医收徒,三四岁便见其天赋,两三年教养已然远超我们这些闲散大夫。更何况你刚才说的那套针法,实在精妙,我信得过。”
宋楚烟倒是有些诧异。
这岑神医听起来不仅医术卓群,教育人也是一把好手。
可想到,上辈子她也曾见过各个行业的翘楚,都是幼时见其天赋卓群,倒也不觉得奇怪。
她便接着问:“叔叔,可以详细说说嘛?”
“丰铜镇并无府衙,上下全靠周围乡绅看顾。乡绅之首是钱家,其老爷最近卧床不起,我也一筹莫展,不知道能否请小友登门看看,若是能治好钱老爷,赏银三百两。
若事情办成,我只取其中十两白银,如何?”
于鹏程说的格外苦恼,可他字里行间倒是真将宋楚烟当做一样的大夫来看待,全然不把她当做孩子来看。
宋楚烟听到三百两,觉得心动。
丰铜镇物价高,村长手里就剩下十几两银子,她要是能拿这钱补亏空,干娘手里那一千两银子便不用露出来,能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沈奕川却问:“我妹妹年岁这么小,如果治不好那乡绅,该怎么办?”
于鹏程答:“我与钱家公子有些交情,若是事情不成,我也会护着你们几个全身而退。更何况,岑神医弟子的身份,也不是谁随便就敢动的,小友放心。”
沈奕川这才放心。
肖瀚却说:“乡绅人情价值千金,更何况是乡绅之首。如果事成,你已经拿了乡绅人情,又为何要克扣我妹妹十两白银,莫不是欺负我们都是孩子,算不清账?”
于鹏程被问的一愣,竟是有些心虚。
宋楚烟和沈奕川纷纷竖起大拇指——论做生意,还是得江南肖家的公子呀。
肖瀚还是第一次撑起场子,自信之余,倨傲的一抬头。
“人情你拿走,三百两银子全归我家。有了乡绅的救命之恩在身,你这济世堂以后肯定也能跟着沾光赚钱,加上我妹妹刚才还给了个针灸法子,林林总总,总得算个明白吧。”
于鹏程想着,已经被个小娃娃点破那点心思,他也不好拉下脸再寻摸些好处,直截了当的问。
“小友想怎么算?”
“今日我们所需药材的钱,权当事情的定金。若是办的成,三百两白银,还要今日两番的草药,再要二十两银子的粮食。若是办不成,这药材定金,我们也只付一半,如何?”肖瀚一提到生意,便是如鱼得水,算的清清白白。
二十两银子,足够他们到达东武县了。
但如果事情办成,这些药材两番远不止二十两银子,但药材难寻,到底是他们占了好处。
于鹏程急着办事,一口答应。
“行。阿水,将我后院的那些孤本拿出来给他们回去誊抄,药材先拨给他们。钱家这两日来人,老爷子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怕是要等几日再去,到时候,如何联络你们?”
药童们去办事拿东西。
沈奕川却将渔村地址给了于鹏程,又说:“一日一夜赶路路程,有些远,也可以你说个日子,我们赶来。”
“不远,快马不过半日,我记下了。”
于鹏程说完,济世堂里又来了个受伤的码头老板,他将东西安排好,就去里面治病了。
沈奕川和肖瀚抱着大包小包的药材,宋楚烟抱着四五本孤本,用布巾抱紧了,临走时还没忘记谢谢两个药童,这才离开。
出来时,已经日正中天,是正午吃饭集合的时辰。
“村长爷爷说,在平安街上见,我去打听。”宋楚烟手里包袱少,乖巧问了路便带着两个哥哥去平安街。
平安街上人流如织,他们三个人又矮又小,看不清路,急的原地打转。
肖瀚最先抱不住沉甸甸的药材,在路边找了个台阶坐下,气喘吁吁:“这长安街未免太长了些,人还这么多,村长可说具体在哪里见面吗?”
“不曾。”沈奕川将东西放下,用袖子给弟弟妹妹擦汗,“你们在原地,我去找找。”
“好。”
两人乖巧,肩并肩坐着。
不多时,沈奕川没等到,反而等到几个妇人的闲言碎语。
“那渔村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连用碎石塞鱼肚子里压秤的事情都想得出来,真是穷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