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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鹤苦笑,“南宫梨落,如果有来生,我想早点遇到你。”
“今生,就别等我了……”
上官鹤踩着秋日的尾巴回到天启,精气神已散,卧病不起,每日汤药不离口,汤药喝得多了,连嘴皮都是苦的。
这天,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苍茫雪花落入重重朱墙,寂寥又怅然,唯有院中绯红凤凰与金黄棠棣点缀,方有几分缥缈的鲜活。
“阿遇。”
随侍在他身边的侄儿应声,“小叔叔。”
他抬起一只手,目光直直望着窗外四季不败的凤凰棠棣,菱唇漾起柔浅笑意,“扶我出去看看。”
上官遇听话地扶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小叔叔,来到一株棠棣树下,小叔叔仰头看着雪中棠棣,苍白如纸的面色容光焕发,他抬手折下一枝棠棣,金蕊暗藏玉珠,看上去颇为秀丽娇美。
“上官鹤,你怎么还不来江湖找我?”
少女清润娇俏的嗓音划过耳畔,上官鹤不可置信地抬眸望去,就见阿琰一袭鹅黄衣衫,笑眼弯弯地站在棠棣树下,风吹过,棠棣簌簌纷落,缱绻裙裾。
他急急上前两步,又哭又笑,“来了,就来了,阿琰,你路上走慢点,等等为兄,哥哥随后就到。”
少女俏皮地笑了笑,“好叭,那你快点,记得多带两坛酒,我好久都没喝了。”
话落,少女如雾,风吹就散,四下望去,再无身影。
上官遇本来还好奇小叔叔为何自言自语,直到他亲眼看到小叔叔面色灰败下来时,他才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小……小叔叔?”他有些害怕,声音颤抖地问:“你也要走了吗?”
上官鹤重重喘了口气,顺势坐在棠棣树下,懒懒靠着树干,目光慈爱地看着眼里含着两包泪的侄儿,只笑了笑,没点头,也没说是。
葳蕤繁花开始脱离枝桠,簌簌落了一地又一地,绯红与金黄交织成雨,仿佛在哭泣他的离去,又似乎在欢呼故人重逢。
“阿遇,替我把千离伞送回双峰,放在扶桑旁边,一定要放在扶桑旁边。”
上官遇跪在他的身侧,解下大氅盖在他的身上,妄图以此留住他身躯的温暖,呜呜咽咽哭着回答,“好。”
上官鹤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垂眸笑盈盈地看着落在身上的葳蕤棠棣,缥缈轻语,“我死后,记得多陪葬些酒,我要带着酒,与故人畅饮欢谈……”
繁花落尽,残阳已逝。
上官遇按照小叔叔的吩咐,在他墓穴里放了很多很多的酒,安葬妥当后,他带着千离伞,来到小叔叔长大的双峰,亲自捧着剑,交给他的师父。
“小叔叔的剑,一定要放在扶桑旁边。”
无殇沉默平静地接过剑,万念俱灰地来到不归剑冢,把他的剑放在了扶桑旁边,退后一步,看着并列的四柄剑,蓦地哭出声。
“不归不归,可你们都回来了……”
峰钟久久未散,无殇宣布闭死关,原本热闹的双峰,蓦地冷清起来,唯留无尘无忧。
南宫梨落在家等啊等,秋雨绵绵,冬雪纷飞,却等来了上官鹤的死讯,她颓然地看了眼早已准备好的包袱,日日坐在檐下,望着高悬苍穹的金乌。
老爹和哥哥不知从哪儿听到她爱而不得的消息,卯足了劲儿安排她相看世家公子,都被她一一拒了,后来哥哥问她。
“这么多优秀的世家公子,就没一个瞧得上眼的?”
南宫梨落目不转睛地看着金乌,脸上漾起清浅笑意,“我见过盛夏的骄阳,从此,万物失色,唯余灼灼金乌。”
南宫璟晔气得咬牙切齿,心里不停暗骂,究竟是哪个男狐狸精勾搭了他妹妹,他一定要打死他。
他压下火气,笑眯眯地问:“那骄阳呢?”
“西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