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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强迫他收下，只会让他心生反感，觉得陆家人手段龌龊，用陆根生的生死逼他就范。
陆宝芝想到这里，冷静地说道：“爸，陆根生的病情我仔细了解过，过度治疗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我想，对他和陆异来说，目前比药物治疗更重要的是——临终关怀。”
陆正明满腹疑窦，“你的意思是？”
陆宝芝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
“爸，死亡是自然现象，陆异说的没错，每一个临终病人都该得到尊重。”
“国内有机构专门提供这样的服务，如果通过他们来帮助异儿，那肯定比我们直接出面更容易让他接受。你觉得呢？”
……
陆异掐着时间，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回墓园方向的最后一班公交车。
坐稳后，他连忙拿出手机，给刘叔打了个电话。
那边声音很轻，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小异啊，老陆睡着一会儿了，正在打呼噜呢，你听听……唉唉，路上慢点，别着急……好，你注意安全！”
电话那边响起忙音后，陆异盯着手机看了许久。
如果自己不差钱，无论如何都会让堂伯伯住最好的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哪怕到最后人财两空，也会坚持的。
他苦涩一笑，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
可不在乎病人的想法和感受，家属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合理吗？
陆异翻看着房屋中介官网挂出的图片，心中万般不舍。
那是养父母留给他的，是他们最温暖的家，可在人命面前，这些算得了什么！
“爸妈，你们不会怪我吧……等我赚了钱，再把这栋房子买回来，你们说好不好？”
“只要能留住伯伯，我付出什么都愿意，可是谁来给我兑现这样的承诺……”
陆异闭上眼睛，不敢让陌生人看出他的脆弱。
待公交车停稳后，陆异无精打采地下了车。
司机喊了他一声，“小伙子，你没事吧？有问题就说，或许叔叔能帮上忙呢……”
大半夜的，一个男生提着袋东西，只身一人在墓园附近下车，多少让人有些想入非非。
陆异心中一暖，朝他投去安心的眼神，随手一指，“谢谢叔叔，我家就住在附近。”
司机看了眼路灯下他的影子，叹道：“别客气，回家路上多注意安全，最好跟家人保持通话！”
目送公交车远走，陆异一路走回了墓园。
刘婶披着衣服坐在门口，听到动静，小跑着迎了过来，“回来了，锅里还给你留着鱼呢，我去热热……”
肚子咕噜直叫，似乎在回应刘婶，不等陆异拒绝，她已转身回了屋。
看着陆异大快朵颐，刘婶心酸地眼含热泪，“瞧给孩子饿成这样，慢点吃，锅里还有。”
“老陆啊，就喜欢我做的鱼，我怕他体虚不受补，给他做了清炖的，除了盐巴和生姜，油都没敢多放。”
“他啊，一口气吃了这么大一碗，脸色都好看了，明天我给他做银耳莲子粥，清甜口的，他一定爱喝。”
刘婶爱说话，她一张嘴，这些话就像豆子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脆响的音儿听得人心情都好许多。
“刘婶，这是我给弟弟买的小玩具，还有些小零食糖果，你别嫌弃。”
陆异把袋子递给她。
见刘婶动容地擦起眼角，连忙话儿赶话儿地说道：“不是白给的……我明天还要出去一趟，想拜托刘婶再费心照顾一下伯伯。”
刘婶白他一眼，“这是婶该帮你的，你这孩子，一点便宜都不占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