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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细雨也一直在飘洒下来,整个濯音院都是沙沙的雨声。
廊下站着十来个大大小小的丫鬟仆妇,低头肃立 ,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小姐连夜召集大家,必定不是小事。
春樱在屋内临门处放了一张圈椅,孟知嬅披着苏绣月华斗篷,端坐其中。
她接过春樱奉上的红枣姜茶,抿了一口,将茶盏递给春樱,抬眼扫视了一圈惶惶然的下人,开口道:“李妈妈,你最年长,来跟大伙儿说说我们孟府用人的首要规矩。”
突然被叫到的李妈妈愣了一下,走出来,向孟知嬅行了礼,方答道:“孟府用人的规矩,首要的忠心,谨守本分。”
“那我们孟府待你们如何?”孟知嬅又问道,她抚着手中的绢子,脸色平静无波。
李妈妈感激道:“别人老奴不知,老奴年幼时家里闹饥荒进孟府,得当年的老夫人眷顾,不仅自己活了下来,家里的老父老母也有了口吃的,后来老夫人给我指了人家,我家小子娶妻时,老夫人和大夫人都有赏赐,前年我孙儿出生,大夫人还嘱咐我送他进学堂识文认字,将来能像老爷和大爷一样做出一番事业。孟府待老奴,如再生父母。”说着,她跪下磕了一个头。
孟知嬅示意春樱扶她起来。孟知嬅轻笑道:“对我们孟府忠心的人,孟府自然不会亏待,但,”她停了下来,目光一个一个扫过丫鬟仆妇的面,一字一顿地说:“如若背弃孟府,另投他人,我们孟府是断断容不得的。”
她话一出,底下人面面相觑,悄声道:“谁那么不长眼睛,背弃孟府,猪油蒙了心了?”
春樱咳了两声,底下人立刻收了声。
孟知嬅两手在膝盖上交握着,温和一笑,道:“祖母当年教导过我,做事要推己及人,我做不到行事无一纰漏,所以也不苛求你们行无差错,但你们若犯了错,以今晚为界,我既往不咎,明日如若再继续犯错,可就不要怨我不念主仆之情了。”
众丫鬟仆妇齐齐躬身应道:“是。”
晚上孟知嬅睡下时,春樱命夏莲她们在外间守夜,自己在里间服侍。
她给孟知嬅掖好被角,低声说道:“姑娘,您今晚为什么不立刻发落了那吃里扒外的小蹄子,还给她机会。”
孟知嬅轻轻一笑,道:“机会是给有心想改的人,如果她不想改,给再多的机会也没用,她如若再犯,人赃俱获就好发落。你也不要露出来,以后近身的事你来做,她们且再看看。”
“是。”春樱放下纱帐,吹熄了靠床的灯烛,单留靠门的一盏纱灯,自己也歇下了。
第二日,下学后,孟知嬅去给母亲请安,沈月清问她昨日淋雨之事,孟知嬅拿两句话混了过去。
请安出来,春樱在她身边悄声说道:“姑娘,我哥在外边候着了。”
孟知嬅点点头,走了几步,对跟着的李妈妈说道:“妈妈,我昨日答应梅若请她去熙春楼吃饭,你帮我去大将军府请她。”
李妈妈道:“是,那老奴换身衣服就去。”
孟知嬅点点头,又对夏莲她们说道:“春樱跟我出门,你们就不要跟着了。”
冬穗嘴巴张了张,欲说不说,最后低头和夏莲秋棠走回内院。
角门外,春樱的兄长林升站在马车旁等候她们。
孟知嬅出来,林升放下脚踏,春樱扶着她上了马车,孟知嬅道:“你也一起上来,不然待会有人认出就不好了。”
“是。”春樱跟着上了马车,把车帘放好。
林升驾着马车驶过朱雀大街,又穿过几条巷子,放停了下来。他转头说道:“姑娘,前边就是李府。”
孟知嬅撩起车帘一角望出去,前边不远处有一扇红漆大门,看着是新漆不久的,门的两边各有一个衣帽周全的小厮守着。两边的街道倒也热闹,小摊贩叫卖着包子云吞等各色吃食,一个货郎摇着拨浪鼓经过,几个小孩儿追着他买麦芽糖。
孟知嬅还是第一次看到李云绯的家,上一世李云绯从未邀请她到家中作客,自己也未曾细想,自己待她如亲妹妹,为何不敢让自己到府上,她究竟在隐瞒什么秘密?
“你安排好了吗?”孟知嬅问道。
“回姑娘,人昨天已经进了李府,只是新人进府,只怕是难接触到主子。”林升答道。
“不打紧,人进去就好。”孟知嬅道,正欲说去熙春楼,就看到拐角处出来一辆马车,停在李府大门前,似乎在等什么人。
李府的角门开了,一个小姐打扮的姑娘出来,后面跟着怒气冲冲的丫鬟和婆子。
只听那丫鬟道:“大姑娘,您为什么都不同老爷说,您好歹是嫡长女,那位夫人克扣嫁妆就算了,您回娘家,她们做那副模样做什么?”
那小姐叹了口气,“别说了,毕竟我娘不在了,现在是柳氏掌家,父亲要是顾念我母亲,也不至于到今时今日,走吧。”
主仆几人上了马车走了。
“李云绯还有姐妹么?我平日就听到她说有个弟弟。”孟知嬅问道。
林升答道:“我这两日听说李大人那位过世的夫人有个女儿,去年嫁给云州富商徐家庶子。”
原配的嫡长女嫁给商贾庶子,自己的女儿嫁给皇子,柳鹃真是好谋算。
孟知嬅冷冷一笑,道:“你去打听一下这位李小姐,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
“是。”林升答道。
“待会,你叫你的人在李府说我在熙春楼,务必让李云绯过来。”孟知嬅道。
林升道:“姑娘放心,我会办好的。”
熙春楼上,杜梅若已经在厢房里坐着等她,看到她姗姗来迟,杜梅若笑道:“知嬅姐姐,你这个做东的来晚了。”
孟知嬅坐在她旁边,笑道:“路上耽搁了一会。”
店小二进来斟茶,孟知嬅问道:“你们可有什么时兴的菜肴么?”
店小二笑道:“鲤鱼焙面,山煮羊,花炊鹌鹑,玫瑰煎饼,还有新制的乳酪,孟小姐,杜小姐要不要尝尝看。”
他们做生意的心思活络,这些名门贵女,但凡来过一次,他们都记得。
“都上吧,再来一壶玉露淳。”孟知嬅道。
“好嘞,两位小姐稍候。”
待店小二出去,杜梅若命绿枝和春樱到门外守着,她自己掩上门,回到孟知嬅身边,迫不及待地问:“你昨日说的细作是谁?你之前不是说有意于魏王吗?为什么如今处处避开他?”
孟知嬅神色冷然,反问她:“倘若你有中意之人,你希望他如何做?”
“自然是去同我父母说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后八抬大轿迎我入门。”杜梅若不假思索冲口而出。
“那魏王在你家,在蓬莱洲的种种,是有意于我吗?”孟知嬅冷声道。
“对啊,他为什么不去跟左相或者是侍郎说呢?在我府上的时候,我瞧着他似乎也是有意于你的。”杜梅若不解。
“你可知他在你府上不止对我表示有意,还有一人也表示有意。”孟知嬅嘲弄一笑。
“还有一人,谁?”杜梅若瞪大了眼睛,脸气得涨红。
“李云绯。”孟知嬅缓缓吐出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