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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清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她用绢子捂住嘴唇勉力咽下。
“你问这个做什么?”沈月清尽量平缓声音,经过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知道女儿说话做事都不是心血来潮的。
“阿娘,”孟知嬅拉着母亲的手,定定地看着母亲:“只怕我们孟府要大祸临头了。”
沈月清身子一僵,半晌方开口,声音干涩:“你也觉察到了。”
“皇后今日对我们的态度已经明了,她不会无缘无故冷落重臣的家眷。所以我们得早点做打算。”孟知嬅道,神情未见丝毫慌乱。
孟知嬅的冷静让沈月清紧绷的身子软了下来,她苦笑道:“南疆一事,从长平候府插手开始,我就知道此关难过。”
“阿娘,长平候为何要置我们孟府于死地?”孟知嬅问道。她知道长平候往年和祖父有些旧怨,只是不清楚究竟是何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你父亲说过,当年圣祖还在时,长平候督办通渠时,谎报所需款项和盘剥工钱,百姓上告无门,反被打死,后来求到你祖父轿前,你祖父收了诉状,向圣祖陈情,圣祖当朝痛斥长平候,冷落了他们好长一段时间,当今的圣上继位是才重新用了他们。”沈月清道。
原来如此。
圣祖罚的人,圣上重新启用,一来可以收为心腹,二来可以牵制他人,果然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如此看来,圣上此前的摇摆不定,只是做样子给天下人看看,只怕他心里早就对祖父心存芥蒂了。
那么,她所有的打算都要加快了。
“你问嫁妆的事,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沈月清问道。
“我想盘下一些铺子?”孟知嬅实言道。她不想再对母亲隐藏,如今的情况,需得全家人同心协力。
“盘下铺子做什么?我们不是有南十巷的铺子了么?”沈月清不解。
“阿娘,南十巷是宫里赏赐的,如果我们孟府此次因南疆之事获罪,那么所有赏赐皆会被收回。到时候不仅是南十巷,还有恩赐的庄子等都会收回。”孟知嬅历经争储,重臣被治罪,重则斩首流放,家产皆没入官中,她要最最坏的打算。
沈月清呼吸一滞,脸色有些发白。她预感会有灾祸,但她还没未想到灾祸之后的事,“那你盘下的铺子,万一……”她声息有些不稳,顿了顿,道:“不也是被没入官中吗?”
“我私下以我的名义买的,不传出去,没人会查到我的头上。”孟知嬅道,她是女眷,未出阁的姑娘,即便是到那一天,也不会搜到她身上。
沈月清想了想,点点头,起身到内室,从柜子中取出两个匣子,拿到孟知嬅面前打开,一个里面有房契,银票等厚厚一沓,另一个是金银珠宝头面。
孟知嬅拿起那沓厚厚的纸,恍惚想起上一次看到这些嫁妆时高兴的模样,因为觉得自己能为萧容璟做更多的事了,她还被阿娘取笑了,说她嫁得如意郎君就忘了阿娘。
后来,这沓厚厚的嫁妆,她几乎全用在了萧容璟身上。如今隔了一世的生死往回看,情字真的能令人耳聋目盲,神志不清。
她捏着手里的纸,心下发誓,此生不再沾染半分情爱,只为家人。
沈月清不知她心中此刻思绪纷乱,又拿来四个小匣子都放在孟知嬅面前打开,说道:“这是知姮的,这是我当年带过来的嫁妆,都没什么用过,要盘下铺子,不知道你那份够不够,不够你就用我和知姮的。”
孟知嬅把那四个匣子关上,笑道:“阿娘,您和知姮的找个妥当地方藏起来,这是你们将来的依靠。”
沈月清把那四个匣子往她面前推了推,道:“阿娘知道你是个妥当人,交给你我放心。如果我们撑得过去,自然是有依靠的,如果撑不过去,都不知道死活。”她惊觉死字不吉利,猛地收了声。
孟知嬅把手放在匣子上,道:“好,阿娘所托,我定尽力办好。”
沈月清点点头,又问道:“除了盘铺子,你可还有何打算。”
“我想到庄子上去看看,看哪个庄子能留下了,打点好,我们也好有个退路。”孟知嬅道。
“好,阿娘同你去。”沈月清道。
从沈月清房中出来,春樱过来低声道:“刚才程管事过来问姑娘出来没有,说是丞相回来了。”
孟知嬅听了,转身就往外书房走去。
程安守在门口,见她过来,对她说道:“大姑娘,丞相在里面等您。”
孟恪远正站在窗前望着那棵梨树,紫色的官袍还未换下,腰间的玉带令他的身子显得更加瘦削,头发已经灰白,疲惫而苍老。外面一阵风拂过,梨树沙沙作响,孟恪远抬手握成拳抵住嘴唇,咳嗽了几声。
“祖父,您的咳疾未愈,不宜吹风。”孟知嬅走到他身边劝道。
“老毛病了,不碍事,咳两声就好了,程安说你找我有事?”孟恪远回到书案前坐下。
孟知嬅摸了摸他面前的茶盏,感到茶已凉,便拿起一个新的茶盏斟茶给他,一面把今日雅集上皇后的态度说明,还有想盘下铺子之事也一并说了。
孟恪远慢慢地喝着茶,待她说话,道:“荣瑞丰是沈明川的铺子,他既想见我,就让他拿铺子说话。”
孟知嬅抬起眼眸看着祖父。
孟恪远放下茶盏,声音苍老:“不管以后如何,我如今还是左相。沈明川要见我,自然是有利所图。我们虽然也图他身后的岐山王,但那是暗地里的事,明面上的利益,我们该药的就得要,等价交换,才能显出彼此的诚意。”
孟知嬅微微躬身道:“祖父指教,知嬅谨记。”
高位者的架势和做派,是震慑,也是规矩,按规矩做事,能让来投靠之人放心,也是用人之道。
孟恪远深谙此道,岐山王也不例外,只是,他把沈明川推出来,所谓何事?
晚夕,孟知嬅躺在床下,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姑娘,早些安歇吧,明日还要同大夫人去庄子上呢。”守在外间的春樱听到她的响动,劝道。
对,明日还要去庄子查看,得养好精神,才能应付后面一连串的事。
她命春樱又加了一把安息香,望着浅碧色的床帘外摇曳的烛光,慢慢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