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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鉴悬日月【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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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忠海抬头看了眼天色,“把东西拿进来,陛下还未醒,让人早些回宫。”

身后的徒弟小声说:“还是贵妃娘娘有法子,见缝插针,便是人不在,也让陛下时时记得。”可见这青梅竹马的表妹就是不一样。

张忠海瞥了他一眼,“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小徒弟脸色微白,当即低头甩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师父,是小子狂悖,口无遮拦,您打我罚我,绝无怨言。”

张忠海不说话,那小徒弟更加忐忑,抽打自己嘴巴的动作一直没停下。

片刻后,才听见张忠海发话:“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今后也不必喊我师父了,你走吧,凌霄殿留不得你了,冷宫还缺个扫地的。”

小徒弟跪在地上哭求,很快就被人堵住嘴带走了。

张忠海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下叹了口气,他就想找个孝顺有良心的徒弟,怎么就那么难呢。

姓梁的就是比他命好,失势了竟然还有人伸出援手。

还以为他这回死定了,谁知竟峰回路转,虽说难复从前荣光,但一个善终却并非不可能。

等侍奉章和帝起床用膳,章和帝前去御花园散步消食。

开国之初,皇帝很是勤勉,每日上朝,从无中断,后来国家日益昌盛,朝中大事减少,改成了两日一朝会,或者三日一朝会。

到了章和帝,时常享乐至深夜,早朝时自然爬不起来,逐渐将朝会变成五日一次,十日一次,时至今日,已经是半月一次,时而章和帝还要翘掉一次。

今日亦是如此,章和帝前往御花园,张忠海本要跟着,却见一名小内官从外面进来的拼命朝他使眼色。

张忠海只好吩咐其他人伺候好章和帝,自己则是退出殿外,低声询问:“什么事这么着急?”

小内官顶着一脑门的汗,小声在张忠海耳边道:“干爹,那个姓许的死了。”

哪个姓许的?张忠海下意识想,随后想起是谁,神色淡定:“死就死了,一个罪臣,这般慌乱做什么?”

小内官面上仍旧忧心,小声给张忠海说起了内情。

许子穆是死了,还是以额触地自尽身亡,一切都像是畏罪自杀。

若无意外,此事也会是这个结果。

然而坏就坏在许子穆死前还留了一封自白书。

用血书写的自白书上也当真字字泣血,说尽冤屈,许子穆称自己虽有小贪,却绝无借工程职务为自己谋利,他也不知道户部的账册是怎么回事,更确定自己并未拿那几十万两巨款。

【……臣有罪,罪在愚钝,罪在不察,引奸佞近身,危及陛下,万死难辞其咎,臣死不足惜,陛下安危却系天下万民。自入狱后,不审,不问,所言无人听,所冤无处诉,罪臣之言难以上达天听,故不惜此身,愿此血能开道引路,呈于陛下,警示上下。臣将死,唯忧陛下安危,奸佞不除,便是黄泉也难瞑目,待危机解除,望陛下修书一封烧予臣,全臣忠君之心,罪臣许子穆,狱中遥叩,敬上。】

看完这封血书,张忠海心中大叫不好。

再无人能比他们这等近侍懂得章和帝。

先帝才能平平,做皇帝时顶多算个守成之君,能力手段甚至不比章和帝,但在私德上,却能抵十个章和帝还绰绰有余。

先帝娶妻崔氏,两情相悦,琴瑟和鸣,甚至为其不愿选秀,虚置后宫,一年后皇后有孕,且一举得男,既嫡又长,满月便被封为太子。

章和帝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未受过挫折,因而养成了既多情又自私的性子。

他当真认为天下谁人不爱君。

这封血书若呈至他面前,他必定能信,且感动不已。

毕竟许子穆是真死了,毕竟他是那么爱朕,那他还能说谎吗?

既然他没有说谎,那真正说谎的,又是谁呢?

要知道,还有一笔在逃赃款至今没有找到。

“这是谁送来的?”他沉声问。

小内官擦了擦汗:“干爹,谁送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已经经过多人之手。”

压不下去的。

张忠海沉默。

“岂有此理!”

章和帝回宫后,从张忠海手中接过那封血书,看完整个人怒不可遏。

张忠海没想错,章和帝确实信了,既信血书所说,也信了许子穆忧君忠君之心。

他当然不会将一个臣子的死放在心上,死了一个忠臣,还有千千万万个忠臣,但许子穆的死无疑是让他背上了失察,忠奸不分,冤杀奸臣等罪名。

有那么一刻,章和帝甚至想要是许子穆没被冤枉就好了。

但不行,那可是为他而死的臣子,怎能寒了他在九泉之下的心。

尊贵的天子自然不可能有错,更不会怪罪自己,错的只能是误导了天子,害得天子做出错误判断的人。

午时未到,方御史就被人带走了,同上回的许子穆一样。

越青君来到凌霄殿外,远远就见到有一道身影跪在殿外,热辣的太阳挂在头顶,那人被晒得满脸通红,汗水自上而下,流过眼睛,他却也只敢趁着守在殿外的小内官不注意时迅速擦一下。

视线在那人身上停留片刻,猜到那人身份后,便收回视线,唯有阳光下眼角闪过一道微光。

“陛下,六殿下到了。”张忠海快步通传。

越青君踏步而来,一身素锦衬得他人如其名,如玉无暇。

“儿臣见过父皇。”

这还是章和帝初次在白日将自己这个六儿子看得清楚明白,只觉得子肖其父,这个儿子身上有类自己的仙气,想来这些年对方研习佛法定有所成,越看越满意,原本糟糕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近来身子不适,今日方才来向父皇谢恩,还望父皇见谅。”

“身子不好养着便是,朕还缺你那谢恩不成?你娘知道,怕也要恼朕。”看来莲妃的故事还挺合他口味,不仅信了,还愿意继续将戏唱下去。

越青君双目微眯,笑意盈盈,“儿臣从前听高僧讲经,曾言人死后魂魄缥缈,记忆模糊,唯怀有生前最强烈的愿望。”

章和帝喃喃,“最强烈的愿望吗……”

正是午膳时间,越青君此时来,章和帝便留他一起用膳。

越青君明眸微敛:“父皇,外面日头正盛,人若是待在外面,怕过不了多久便要暑热晕倒。”

章和帝抬起眼皮看了看他:“你在向他求情?”

越青君失笑一声:“儿臣与那人素不相识,何来求情一说?只是觉得父皇英明决断,若他有罪,降下惩罚便是,若是罪不至此,也不必罚得太过,免得外人以为父皇严刑苛责,不近人情。”

想到有这种可能,章和帝心中立时就有些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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