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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陆念活下去。
她要让陆念有新的目标,不怕难,就怕没有。
阿薇她打心眼里喜欢陆念,不想只有两年短短的缘分,她已经失去过一次母亲了,不愿再失去第二次。
深吸一口气,阿薇才又与定西侯道:“您现在定然有一肚子话想说、又不好说,我也一样有很多话想问您,我先陪母亲回去了,等下再说吧。”
定西侯与陆骏不一样。
逼陆骏要在人前,逼定西侯,得在人后。
阿薇低声与桑氏说了几句。
桑氏瞥了眼岑氏,轻声应道:“我有数。”
阿薇笑了下,才又去挽陆念的胳膊:“我们走吧。”
陆念定定看着她。
鲜血已经干了,粘在脸上,很不舒服。
阿薇抬起手,指尖顺着陆念脸上的血痕、从额边划到耳后:“很好看,这是您的功业,是赞赏,是荣耀,是您为人女儿的脊梁。”
陆念的眼睫颤了颤。
沾了血,睫毛发沉,压得她眼角湿润。
“回吧,”阿薇扶着她往外走,“我给您做庆功宴。”
屋外,风雪未停。
阿薇替陆念系好了大红氅子,走了出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
丫鬟婆子晓得里头出大事了,根本不敢凑到近前去,全躲在厢房里。
偏又怕主子喊人,只好打开着门窗,竖着耳朵,因而陆念母女两人一出来就叫她们看在眼里。
染血的容颜,像一朵怒放的牡丹,在不合时节的冬日,美得叫人心惊胆颤。
阿薇撑开了伞,母女两人走入这场风雪里,不疾不徐,步步稳当。
屋里,少了陆念那个紧咬不放的“惹事精”,气氛却依旧缓和不过来。
桑氏把姚嬷嬷叫到跟前,吩咐道:“把李嬷嬷关起来,别把人冻死,也别饿着渴着。”
阿薇既说“拿真相换命”,桑氏自不会叫人这么死了。
言而有信。
有这样的表率,才能有更多的“投诚之士”。
桑氏又与定西侯道:“还得劳烦您把侯夫人的血止了。”
陆驰只会简单的包扎,静下心来给岑氏勉强处置了番,正想说请大夫,听桑氏这么一说,着急道:“不请大夫?”
桑氏道:“大姑姐巴不得请大夫,最好全京城的大夫都来,都知道大姑姐为母报仇捅了侯夫人三刀。”
陆驰语塞。
定西侯掌过好几年的兵,止血不算难事。
他面无表情地接了手,清创、上药、包扎。
岑氏痛得满头大汗,咬牙切齿地骂:“侯爷不说说感想?或者说说要如何处置我。”
见定西侯无动于衷,岑氏又痛又恨:“说不出来?也是!侯爷得看我伯父的脸色,还得再顾忌顾念的疯劲,焦头烂额了吧?想好了怎么平衡两边了吗?”
定西侯手上没控劲,布条一扯,痛得岑氏几欲昏厥。
站起身来时,他哑声道:“是,我得走一步、想三步,在随心所欲上,我比不了阿念,也比不了你。”
阿念动刀,他不能动;阿念撕心裂肺,他不能撕…
岑氏听出他的意有所指,痛极怒极,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这话你同陆念说去,你看看她听不听得进去!”
定西侯没有继续争口头长短,只沉声与两个儿子道:“都回去吧,老老实实待着。”
“父亲!”陆驰想争取。
定西侯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该清楚,什么对岑氏最好,什么对你自己最好。”
陆驰垂在身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了。
他红着眼与岑氏道:“您好好养着,儿子先回去。”
比起在母亲跟前伺俸,他现在应该更冷静地判断局势。
不要继续忤逆父亲,父亲在气头上,待消气些,他再好好与父亲谈一谈。
大姐闹得再癫再凶,这个家里真正的掌权人还是父亲。
陆驰夫妻两人离开了。
陆骏魂不守舍,被桑氏劝着也走了,菡院里外伺候的人手全换成了桑氏的人。
等定西侯和柳娘子也离开,岑氏看着这个镇定指挥的大儿媳,怒目而视:“可算叫你找到一把好刀了。”
“您指大姑姐?”桑氏浅笑,“如果您把这事儿叫作刀,那您呢?
您孝敬了岑太保那么多银钱,您也是一把好刀了吧?
我和大姑姐没有利益冲突,不会有鸟尽弓藏的事,我当侯府一天的家,我能给她和阿薇最大的方便,最多的支持。
您呢?
事到如今,您确定您这把锈刀值得岑太保尽全力维护吗?”
岑氏那因失血而惨白的脸色被气得铁青。
“看来我说到您的心里去了,”笑容消失了,桑氏冷眼看着岑氏,“您该感念我没有真把大姑姐当刀看,我若存心利用她,您亲生的孙儿孙女能不能好好长大就说不准了。”
话是这般说的,但走出菡院时,迎着北风,桑氏长叹了一口气。
她的出身教养,不允许、也做不到去伤害稚子。
她不是岑氏那样猪狗不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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