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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兰话音落。
陆海也挤进了屋子，朝着李素琴道，“娘，我娶了婉晴这么漂亮贤惠的媳妇儿你还不知足啊，我这个驴粪蛋子，能抱得美人归，那是咱们老陆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陆兰被逗得咯咯直笑，“娘，你瞧着人家小两口恩爱的紧呢，你老掺和啥呀，你再掺和，生了大孙子，可不许你抱噢。”
闻言，李素琴酸唧唧的哼了一声，“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是不？”
“这过日子，你不紧守着点，能中嘛。”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那可是一袋子白面和5斤猪肉，瞧着让陈家两兄弟轻飘飘的就给拿走了，我这心里疼的直滴血。”
“行了，娘。”陆海道，“这白面和猪肉以后儿子准保再给你赚回来，时候不早了，睡下吧。”
“二姐，天黑了，你就别回去了，大哥大嫂那屋空着，你住下，等明天在回去。”
“诶呀，那可不行。”李素琴赶忙阻拦，“你姐要是不回去住，怕是那王家……会多想。”
“有啥多想的，我姐是嫁给她们家了，不是卖给他们家了。”陆海道，“这嫁出去的闺女冷不丁回娘家住两天那不是正常事儿啊，王家逼逼赖赖的，我迟早得给我姐要个说法。”
陆兰闪着泪花没吭声。
陆海转头的瞬间，看见二姐那眼眶里直打转的泪珠子，心里一酸。
上辈子自己咋就那么混蛋呢，花着自己二姐的彩礼笑哈哈，活活一个没心肝的畜生。
其实二姐不说，他心里也明白，那王家对待这个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的儿媳妇是千般好万般好，只不过是怕落人话柄，才做的表面功夫，这背地里指不定要怎么苛责呢。
看着二姐那时不时就泛着愁意的眼眸，陆海心里不是滋味。
夜已经深了。
上屋，闭了灯，只拉了半扇的窗帘子，借着月亮，这黑黢黢的屋子有了些许光亮。
被窝子里，陆树林发出阵阵闷酣声，梦里还回想着刚才吃的那顿红烧肉。
一旁的李素琴却毫无睡意，瞪圆了眼珠子，瞧着房梁。
陆海刚才的那句话就像是把小刀，在她心里剌了一道口子，现在正隐隐的往外渗血。
“老头子？”她轻声喊了一声。
没人应。
“老头子。”她吊高了嗓子。
还是没人应。
“死鬼，你就知道睡！”李素琴一只脚伸进陆树林的被窝子，踹上了一脚。
“这黑了咕咚的，你要干啥啊！”陆树林急了眼。
刚才梦里他正抱着酱肘子一顿啃，谁知道这老婆子一个飞踹，把自己的酱肘子给踹没了。
“你一天天咋这么没心没肺啊，那小兰男人死了多长时间了，王家死活不放人，十里八村的闲话都要把小兰的脊梁骨戳断了，你这个当爹的咋就不知道上火呢。”李素琴埋怨道。
“好端端的提这事儿干啥？”陆树林叹了口气。
“那小兰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看着她吃苦受罪，我这个当娘的心里能好受嘛。”李素琴带着哭腔道。
“哪能咋办，王家不放人，咱也没法子不是。”陆树林道，“谁让当初咱们拿了王家那么多彩礼，王家那彩礼，娶两个媳妇儿都够了，现在即使小兰男人死了，人家也不愿意放人。”
“那……”李素琴也觉得理亏，“可终究咱们小兰是黄花大闺女嫁到他家的，那王峰可比咱小兰大了八岁，先前还娶了一房，让他给克死了，十里八村哪有姑娘愿意再嫁到他家去啊。”
“是，别人家的姑娘不愿意嫁，你姑娘愿意嫁呗，当初要不是你哭着喊着要把小兰嫁过去，能有如今这档子烂事嘛。”陆树林也没了睡意，起身，拉下灯线。
屋里亮了。
李素琴也坐了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红着眼和陆树林分辨，“合着这个屎盆子全都扣在我脑袋上了呗，那不是家里没钱，大海又闯了那么大祸事，我这才答应了王家的这门婚事嘛。”
陆树林掏出了旱烟卷子，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要我说，小兰这婚事……咱家理亏，是咱对不起人家王家。”
“你个死老头子，咱家清清白白的一个大姑娘嫁到他们王家去，没过多久就守了寡，咋还成咱们理亏了，难不成你这个没心肝的，也觉得是咱家小兰克死了那王峰不成！”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泼出去的水还能往回收不成，人家王家不想放人。”烟卷灭了，陆树林划了火柴又点上，“你也别上火，再等等，等那王峰过了三年，咱们找个由头，就把闺女接回来，到时候她要是想再嫁一家，或者一辈子不嫁了，都由着她，也是我这个当爹的没能耐，要不然也不能让闺女遭这罪。”
李素琴留下两行泪，“只能依你说的办了，也没啥别的好法子，我这苦命的闺女，真是可怜呐！”
说罢，李素琴穿好衣服下了炕。
陆树林见状问，“这黑灯瞎火的，你又作啥妖？”
“我到大海那屋把悠悠抱过来。”李素琴着急忙慌的穿上鞋。
“你这老婆子，想一出是一出，人家大海两口子都睡了，你去搅合啥！”陆树林道，“赶紧上炕，闭灯睡觉，明早还得下地起土豆子呢。”
“睡啥觉，我心里装着一桩要紧事，睡不着。”李素琴不由分说的要往闯。
“深更半夜，你到儿子儿媳妇屋子里去，撞到点啥事儿，你这老脸往哪搁，不许去！”
陆树林一把拉住李素琴。
谁料李素琴一把给他推了个趔趄，“你这个死老头子，都是过来人了，还不知道我是啥意思嘛！”
“啥意思？”陆树林老脸一懵。
“啧！”李素琴红了耳根子，“你说啥意思，你不想抱孙子啦，今天大海对着婉晴那叫一个黏糊，这晚上还不得把该办的事儿办一办了。”
“他们屋的炕就那么一大丁点儿，悠悠那孩子睡觉又不老实，翻跟头打把势的，我寻思把悠悠抱到咱们屋里睡，别耽误大海两口子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