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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底波光微转,微微一笑,道:“好。”
午时,国公府正院内。
赵氏沉着脸色端坐在上首,一旁苏瑾萱数日未见,已然胖了一圈,如今全府上下把她当成宝贝供着,她越发雍容华贵,也越发的得意。
苏瑾萱见苏亦宁和宋景琛一同归来,眼中闪过一道毒怨。
她恨苏亦宁不假,却也不见得爱宋景琛。
想当年她入国公府时,宋景琛无论如何都不愿与她拜堂,无奈之下赵氏只能找来了一只公鸡,赵氏早已经料到,故而没有请宾客,可纵然是如此,她还是被国公府笑话了好一阵,加上后面宋景琛迟迟不愿意碰她,她便更成了国公府的笑柄,还有那卑贱的丫头也敢私底下议论她。
她苏瑾萱出身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打从娘胎里出来,也是没有受过这等委屈的,她怎么能不恨宋景琛?!
苏瑾萱微微摇晃着手里的折扇,嘴角挑起一抹讥讽。
世子有什么用?等到她的孩子出世,她一定会把宋景琛、赵氏和钱氏那个老虔婆一起拖下水,国公府还是她说了算比较好。
“苏亦宁,给我跪下!”
苏亦宁倏然抿唇,没有犹豫的提着裙子跪下,腰身却挺得笔直:“婆母,妾身和世子惦念着老夫人,专程回来看看,却不知道妾身哪里又惹得婆母不快?”
赵氏面色冷极仿佛淬了冰般,她重重的冷哼一声:“果然是登不得台面的庶女,太后喜爱你,你也不能如此放肆的带着琛儿住在寿康宫,怎么,你是见着你长姐有身孕,嫉妒才把琛儿带走的吗?!”
苏亦宁鼓足无辜的看了宋景琛一眼:“世子,是妾身嫉妒世子妃才把你带走的吗?那可着实是抬举妾身了,妾身何曾有那么大的本事能管得了世子啊?”
“不过却也是妾身的不是,”苏亦宁状似害怕,软糯道:“世子他说不愿与世子妃在一处,所以哪怕没规矩,也让妾身去求太后把他也带入宫中,妾身当真应该拒绝的,还请夫人和世子妃恕罪。”
闻言,苏瑾萱面色倏然一变,不自觉的掐紧手心。
这个贱人这是说宋景琛宁愿入宫处处被限制,也不愿多瞧她这个身怀有孕的世子妃一眼?!
宋景琛不动声色的牵唇,他倒是不知道,他何曾说过这些话了?
不过——“嗯,侧妃说的对,寿康宫内的确不错。"
宋景琛淡声道,随后单手把苏亦宁扶起来,二人自顾自的在一旁落座。
“琛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氏气极。
这个苏亦宁果然是个狐狸精,勾得琛儿竟然如此这般忤逆她!
宋景琛眉心微微蹙起,已然有些厌烦。
“先前母亲说,无论如何要我给国公府留个后,之后就不再管我,如今既然母亲认为世子妃腹中是国公府的孩子,既然心愿已了,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放肆!”
“哐当!”一声,赵氏手边的茶杯在不远处四分五裂,宋景琛下意识抬手用袖袍帮苏亦宁挡住碎片和水渍。
“琛儿,你如今是越发的没规矩了!枉你学习佛法这么多年,竟然还做出如此这般宠妾灭妻的事情,当真跟他是一模一样!”
闻言,宋景琛脸色骤变,苏亦宁拧眉,不动声色的把手覆在他手背上。
暖意传来,宋景琛周身的戾气消散许多,他讥讽的朝着赵氏看过去,声音越发疏离:“我想,我现在能理解几分父亲的感受了。”
赵氏从前争宠闹得家宅不宁,甚至不惜自残和伤害自己的孩子邀宠,更是在那姨娘安分守己不曾招惹于她的时候多次暗害,若不是宋国公及时赶来,恐怕那姨娘早就喝下了绝嗣的红花。
后来宋国公造反,皇帝要他亲手弑父,否则便杀净国公府一干人等,第一个害怕叫嚷着让他动手的是赵氏,后面怪他真的狠心杀了自己父亲的也是赵氏,如今他当真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赵氏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她踉跄着冲上前去,毫不犹豫的高高扬起手臂,一巴掌朝着他打了下去。
鎏金护甲上镶着的那棱角分明的玉块直接划破宋景琛的侧脸,血珠子顺着面颊掉落,赵氏却只当看不见:“你个逆子,我是你母亲,你竟然敢如此跟我说话?!”
苏瑾萱心下冷笑,状似着急的扑上来:“婆母您别生气,当心自己的身子。”
转而,她眼眶蒙了泪,委屈又哀求的看着宋景琛。
“世子,我知道您一贯不喜欢妾身,但是夫人再怎么说也是那您的母亲啊,是不是妹妹把您带坏了?世子,您从前不是这样的……”
她咬着唇泪流满面,和赵氏相依在一起的样子真真像极了方才他做了什么欺辱她二人的事情一般。
“世子妃,给我退下!”
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众人回头看去,见老夫人前来,苏亦宁松了口气,心疼的用绢帕擦去宋景琛面上的血迹。
这赵氏,着实狠心。
宋景琛缓缓吐了口浊气,安慰般的睨了她一眼,声音柔和与方才的冷冽天差地别:“无事,放心。”
钱氏冷眼盯着赵氏二人,冷声吩咐道:“嬷嬷,去找个郎中给琛儿上药。”
嬷嬷领命离开,担忧的看了钱氏一眼。
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难不成真的要在今日说出来吗……
苏瑾萱咬了咬后槽牙,这个老虔婆每次都来坏她的好事,她当真不明白,钱氏为何如此喜爱苏亦宁,当真是瞎了眼吗!
钱氏面色阴沉的缓缓走上台阶,端坐于上首。
难怪她这个好儿媳喜欢苏瑾萱,这不是和她年轻时走的路一模一样,最爱搬弄是非,不择手段的邀宠!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眉目间忽地添了些苍老疲惫:“赵氏,这么多年我保你的位置,只因你是名门出身,我自认为信得过你的人品,应当比那姨娘好了百倍,原本让你进门,想让你安分守己,却不想你胆子越发的大,净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时国公府风头正盛,我不愿出丑闻,故而不休妻,只能让那姨娘做妾,让我的儿子至死都没有原谅我,也没有得到圆满,这悲剧已经发生过一次,我不会再叫这悲剧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