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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这一夜,人心惶惶。
自从萧既率兵围城,弘光帝命令文武百官都上城墙御敌。
本想借此牵制萧既,没想到萧既面对满朝的文武肱骨,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惜才,不过两天多,城墙上的官员死的死伤的伤。
这些京中世家培养出来的高贵臣子,一辈子做的都是舞文弄墨的雅事,做过最失风范的事大概就是跟同僚在朝堂上唇枪舌剑地对骂。如今突然被拉上城墙,直面鲜血和死亡,很多人简直要被逼疯。
但皇帝以其身家满门做要挟,众人又不敢不从。
于是,双重夹击之下,对于皇帝的无情也就都有了怨言。
在死了几个有风骨的正义直臣之后,其他官员,要么是吓破了胆,要么是被皇帝寒了心,干脆放弃了抵抗,任由萧既带着京卫大营的将士长驱直入直奔皇城。
大概是怕被这些官员从背后偷袭,萧既攻破城门时,首先就先命人绑了城墙上的官员士族,准备大事得成后再处置。
直到沈还山如神兵天降,解救众官员之后,又率兵马进宫勤王,官员们才觉得缓过一口气,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
有沈还山出马,大家都不怀疑,萧既必不能轻易得逞。
众人正想赶往皇宫,凑一份勤王之功,紧接着就收到皇后懿旨,宣三品以上官员入宫,其余人等回府待命。
于是众人的心落下一半,又提起一半。
落下是因为能这么快宣大臣进宫,就说明诚王没有掀起什么大风浪。
但若真的无事发生,为何不是皇上下旨宣他们进宫,而是皇后懿旨?
一时间,众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小太监引领下,往养心殿去了。
苏怀走在人群中,心事重重。想到那天夜里叶清岚夜探苏府,跟他说的那些话,再联想如今的形势,饶是他在官场沉浮半生,也不得不为这小姑娘的手段心惊。
没想到,诚王之乱竟然如此潦草的拉下帷幕。
最让人猜不透的事叶清岚。
她明明提前洞悉了一切,但却没有提前阻止,倒是让诚王先体会到胜券在握的得意,再顷刻间翻云覆雨,让诚王亲眼看着自己机关算计最后却在临门一脚功亏一篑。
不过想到皇帝刚让叶清岚入宫,诚王就越狱成功了,再想到那晚叶清岚的胸有成竹,苏怀也能猜测叶清岚和魏曦在这件事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恐怕诚王能越狱,必然有这二人的暗中帮忙。
亏得诚王一直以为自己是得天之助,其实不过都踩在别人的陷阱当中。
路程不长,很快众人就到了养心殿门前。
殿前没有恶战的痕迹,但同样守卫森严。铁甲森森,虎视眈眈,无形当中对殿前的官员形成震慑。
魏皇后身姿挺拔,站在玉阶上,面对着群臣,将萧既勾结谢贵妃谋害皇帝逼宫谋反,现已被镇远侯捉拿押解天牢的事详细道来。
“敢问皇后娘娘,皇上他……”
皇后垂眸叹了口气。
她这一叹,将满殿官员的心叹得直直下沉。
皇后道:“太医已经为皇上诊治过,谢贵妃所用药物极其阴毒,皇上如今正在昏迷当中,怕是……”
这……
下面的大臣们慌了。
有个臣子颤巍巍地试探道:“那诚王是不是……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
岂料他这话一出口,魏皇后勃然大怒:“萧既毒杀皇帝,无君无父,此等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你们难道还敢把大夏的江山交给这样的人?!看来,城墙上死的人还是不够多!”
“可是……这江山总不能无人承继吧?”
魏皇后淡淡看了那官员一眼:“所以本宫才请各位来。你们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是皇帝信任倚重的人才,如今皇帝昏迷,后继无人,但朝堂上还需要人主持大局,若不尽快稳住朝堂,恐怕不仅是乌桓,其他边陲蛮夷也会趁机动乱……”
大家都知道魏皇后说的有道理。
于是又有人提议道:“不如从宗室子中过继,由皇后娘娘教养辅佐,再选出能让百官信服的大臣辅政……”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部分官员的支持,毕竟这是历朝历代比较常见的做法。
但是魏皇后又提出了新的问题:“皇族宗室子嗣不丰,血缘稍近些的,不是年纪不合适就是本身不成材,血缘再远些的,又有何意义?”
那提议的臣子本以为提出让皇后辅政,给了她这样大的权力她一定会欣然同意,没想到魏皇后却仍旧不为所动。
官员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魏皇后到底想要什么结果。
于是有人干脆直接问出了口:“那不知,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好的提议?”
魏皇后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袖子,漫不经心的目光在在场大臣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才一字一顿地道:“其实,皇上此前倒是跟本宫讨论过这个问题。”
众人一听皇帝有过安排,当即迫不及待的追问。
皇后叹了口气:“大皇子薨逝后,皇上其实已经猜到了诚王可能是幕后主谋,当时就说过,绝不能将国家交到这样的人手里。本宫问皇上,那偌大江山总不能无人承继……”
听到关键处,众臣子心都提了起来。
只听皇后接着道:“皇上当时说,如果能有新的皇子出生,就选大臣辅政,镇远侯甥女出生时曾有大师批命,乃是‘天命凰女’命格,皇上说可以由她抚养小皇子,垂帘听政……”
众人恍然,所以叶清岚才会一入宫就封贵妃!
原来皇帝竟然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可是,如今皇上被下毒,那这个打算……
就听魏皇后叹了口气,才道:“可如今皇上这个样子,本宫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所以才急召各位前来,一起商量个对策。”
这话一出口,下面的臣子乱了。
所有人都在猜测魏皇后这话隐藏的背后意思,其中更多的,则是想着怎样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就在众臣心思各异时,魏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若雪一脸急切激动地禀报:“娘娘,皇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