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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的靠近叫裴涿邂的身子不受控地一僵,苏容妘拥向自己的瞬间,他控制住自己下意识想要向后退一步的冲动。
怀中的宣穆还在睡着,即便是这时候还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凝重,睡得很不踏实。
苏容妘眸中满是惊喜,有些发红的眼眶明显是哭过,她想要将宣穆接过去,可他的手臂一直环在裴涿邂的脖颈上,无奈她只能凑近过去,贴一贴他的小脸,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
“苏姑娘自重。”
裴涿邂的声音幽幽从头顶传来,苏容妘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越过了本该有的界限。
她的身子与面前人已经很是熟悉,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无意间的越界。
苏容妘后退一步,吸了吸鼻子:“多谢妹夫寻宣穆回来,把他给我罢。”
她伸出手来要将宣穆接过去,可不知为何,宣穆即便是睡着也紧紧搂着裴涿邂的脖颈。
她有些为难,想着要不要先将宣穆叫醒,可这时候裴涿邂道:“请移步。”
苏容妘忙让出位置来,由着裴涿邂将孩子抱进屋去,放到床榻上。
与他高挺的身量来说,这矮房有些过于逼仄,他站在其中就好似占了一半的位置。
裴涿邂眉心动了动,在房间中四下看了一圈,没说话。
苏容妘没心思去管他如何想,只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宣穆身上,轻柔又爱怜地将他额角的发拨去,听着他低声呢喃:“娘亲……”
她实在忍不住低低叹息一声,而后抬眸去看身后这个与矮房格格不入的男子。
见裴涿邂同样凝视着自己,苏容妘顿了一顿道:“妹夫可是有话要说?”
裴涿邂面色如常,回身往外走:“出去详谈。”
苏容妘咬了咬唇,有一瞬的犹豫,但还是起身出了门去。
院中,裴涿邂立于月光之下,影子被拉的老长。
“蒋家的事,可是出自你的手笔?”
苏容妘睫羽颤了颤,未曾想他会问这个:“蒋家的乱子早有根源,即便不是我,也迟早会被发现。”
“是吗?”裴涿邂居高临下看着她,“可你将浅苇牵扯进去,你有意叫她撞破此事,害得她伤心至此,你可有一丝愧疚?”
苏容妘一怔,忍不住发笑:“害她伤心的是蒋小公爷,与我何干?”
“若换作是你在意之人,你可会用这种直白伤人的方法戳破?”裴涿邂冷笑一声,“你不外乎是为了毁去这门亲事,哪里会去想旁人。”
苏容妘抿了抿唇,将头别过去不看他。
沉默片刻,裴涿邂肃穆的神色稍微缓和了几分:“长姐将宣穆带走,确实是她的不是,如今我亲自将宣穆送还给你,还望能将此事揭过。”
苏容妘苦笑一声。
不揭过还能如何,她还能去寻裴沉菱麻烦不成?
只是下一瞬裴涿邂继续道:“如今蒋家的事已过,合该继续为苏姑娘相看才是,明日会有人来告知姑娘,姑娘记得如时赴约。”
苏容妘眉心动了动,她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茬事儿。
可她着实无法推脱,只能点头道:“有劳妹夫费心了。”
裴涿邂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孤男寡女在夜半共处,实在是不和规矩,裴涿邂没再过多逗留,想说的话都说完,便回了阁楼。
苏容妘慢慢呼出一口气,回去寻了宣穆。
这一宿过的安稳,直到第二日宣穆才慢慢转醒,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唤娘亲。
苏容妘忙去拉他的手:“不怕,娘亲在呢。”
宣穆一把抱住她,小小的人缩在她怀里。
“昨日是裴姨夫来救的我。”宣穆小小的脸上透着残余的惊慌。
苏容妘点头:“我知道,没事了,不会再有人把你从娘亲身边抢走。”
宣穆在她怀里蹭了蹭,也不知怎得,他突然问了一句:“娘亲,我爹……真的死了吗?”
苏容妘毫无防备,被他问的一愣。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了?”
宣穆抿了抿唇,不知该怎么说。
昨日他怕急了,那些人的力气很大,拉着他,叫他怎么也挣脱不得。
他被关在小屋子里,外面的人走来走去,他只能缩在杂草铺就的小床上,一直紧绷着。
直到,裴姨夫来了。
“裴姨夫生的好高大啊,他的怀抱很稳、很暖。”
宣穆忍不住回忆,也忍不住期待:“是不是被爹爹抱的感觉,都是这样的?”
苏容妘喉间一阵哽塞,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难怪宣穆昨夜回来时,竟在裴涿邂的怀中睡得那般稳。
宣穆自小便一直很懂事,有人说他是不明不白的野种他也不会生气,许是怕娘亲伤心,他也从来不去问爹爹的事,他觉得,不管是爹爹死了也好,不要他和娘亲也罢,提起爹爹也定会让娘亲伤心。
可是这次,裴姨夫的怀抱好宽大,能把他抱的高高的、稳稳的,叫他忍不住去奢望,若是他有爹爹,是不是这样的怀抱就能属于他。
苏容妘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他是不在了。”
她一下一下抚着宣穆的背,竟是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脱口而出:“要不,我为你找个爹爹罢。”
宣穆在她怀中抬头,眸中一瞬的惊喜闪过,可眼底的光却又很快暗下来:“我不想让娘亲委屈自己,宣穆可以没有爹爹,但不能没有娘亲。”
苏容妘轻轻笑了一声:“嗯,我知道宣穆是好孩子。”
很快,宣穆便不再提什么爹爹的事,可苏容妘却是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她忍不住想,过往那些种种皆已经过去,是不是她也要早些放下,去寻一个良人,也叫宣穆能有一个爹爹?
下午再次去相看的时候,苏容妘到是少了些之前那些有意推拒的念头,她想,等她听从嫡妹的要求生下孩子之后,是不是也能重新择一个郎婿?
只是这回相看了三个,便是连宋郎君都不如,直到苏容妘将最后一个人寻借口打发了时,门却再一次被打开。
她有些不解:“不是说今日只来了三个人?”
门外走进一欣长身影,竟是裴涿邂迈步走了进来。
苏容妘方才的话似在喉间一噎,一时间口不择言:“妹夫也是来相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