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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周围人的视线全部都落在了苏容妘身上,高门之人说话自是不如寻常乡野百姓言语难听。
但苏容妘还是照着一如既往的习惯,将宣穆拉入怀中来,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她微微叹气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只带着他往马车上走,可刚转身,便对视上一双好看的眉眼。
只是那眼中含着怒意与心疼。
薛夷渊环抱着剑上前几步,难得感受到他身上因怒意而凛冽肆起的寒意:“好一个狗眼看人低,这种货色还来求学?先回娘胎里学学怎么做人罢!”
方才说话的矜贵夫人被他瞪了一眼,面色当即难看起来,只是还没等开口,薛夷渊便又填了一句:“不对,为娘的便品行不端,儿子能是个什么好货。”
他几步走到苏容妘面前,威逼的架势骇的书童退了好几步。
“什么卢先生,不过是贪图财名之辈,手下养的狗也是没骨气的,若是我朝学子皆出自此人之手,我朝危矣!”
“你、你——”书童指着他,手在颤声音也在颤。
可薛夷渊却是多余一个眼神都不曾停留,直接拉着苏容妘的手便出了这院落。
苏容妘带着孩子上了马车,他便与车夫一同坐在马车外的栏板上,直接离开了这里将所有闲言碎语都甩在后面。
宣穆虽被捂着耳朵,但这种声音他怎么可能一点都听不见?
只是之前经历过这种言语的时候多了,他只能装作听不见,否则娘亲若是知道了,定会自责伤心。
苏容妘也不知马车要去哪,她在马车之中安静坐着,她其实并不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可惜此次机会,宣穆再选先生就得再降一等,也不知裴涿邂还会不会帮忙。
马车终于停下来了,薛夷渊敲了敲车壁:“下来,我有话同你说。”
宣穆有些紧张地抓紧了她的衣角,苏容妘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小手:“放心,薛伯父就如同我一样,永远不会伤你,也永远不会伤我。”
宣穆有些紧张地点点头,这才慢慢将手放开。
苏容妘下马车之时,便看见自己似处在林中,薛夷渊正环臂站在远处河流旁。
她叫车夫也在此等着,自己提裙下了马车,几步走到了薛夷渊身后。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裙,伸手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你跟他们生什么气,不过是些碌碌之辈。”
“这么多年过去,苏大姑娘什么时候养出了这样一副好心肠,从前睚眦必报的性子竟是全消磨了去!”
他气方才那些人,其实也更气妘娘。
为何她不辩解,她不是最能说吗?她为何要捂住孩子的耳朵离开,为什么要这么怂?
可身后人沉默片刻,在他等得心急要转过身时,她才终于开了口:“年岁大了,也是做娘亲的人,凡是得学会忍让着些,他们说那些话都没什么的,之前我听过更难听的,只不过我知道,旁人的嘴是捂不住的。”
薛夷渊猛然回过头来,眼底的心疼再也掩藏不住:“什么叫没什么,你能容忍他们说你,但我忍不得!”
他深吸一口气,不想叫自己太失态。
“你老实跟我说,这孩子究竟是谁的,是不是……沈岭垣的?”
苏容妘也希望是阿垣的,当初杨州出事是在她与阿垣成亲前一个月,那时的她处于甜蜜之中,满心满眼都是对日后日子的期许。
她小心翼翼看着避火图,怕新婚夜阿垣太照顾她不能成事,她翻看书籍,为八字还没一撇的未来孩子取名字,因成亲前夫妻二人不能见面,她在夜里等着向来清正守礼的阿垣翻墙过来守在她窗下,陪她说话。
苏容妘闭了闭眼,只能将宣穆认在自己与阿垣头上:“是。”
薛夷渊更生气了:“那他人究竟在何处,为何要扔下你们母子受这种委屈!”
“他,死了。”
苏容妘觉得喉咙发紧发疼,被掩盖在心底的痛苦彼时似潮水般翻涌上来,将她活活吞噬下去,叫她再一次陷入深渊。
薛夷渊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竟会如此。
“对不住,我、我不知道。”
他声音也有些颤抖,慢慢伸出手来,扣住苏容妘的肩膀:“我不知岭垣兄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年前杨州的那场动乱,他死了。”苏容妘强扯出来一个笑来,可眼眶却是泛红,泪控制不住在往上涌。
“不过已经过去了,我和宣穆如今过的也挺好的,吃喝不愁,甚至还能在京都之中寻先生来。”
薛夷渊一想起裴涿邂,面色更不好看一些:“那算什么好,不过是寄人篱下!”
他看着面前的妘娘,他如今还记得她儿时的泼辣性子,当时在杨州镇子上,谁都不敢招惹她。
可如今这样的人却寄人篱下,受人冷遇,竟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处境。
他咬了咬牙:“你放心,日后待宣穆,我定然视若己出。”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已经想出了办法,做了最违背祖宗的决定。
“你不必去相看什么人家,不若直接嫁给我罢,你知道的,当初我便看上你了,可是你偏生一心向着岭垣兄,我不掺和你们,可如今岭垣兄已经过身五年,我要照顾你,他一定不会阻拦。”
苏容妘一怔:“啊?”
她喉咙咽了咽:“你胡说什么,从前你说的那不都是气话吗。”
少年时的薛夷渊被她气极了,常常指着她的鼻子,说她这般泼辣日后无人敢娶。
甚至还故意说,要给她娶回家当小妾,关在屋子里生儿子,要把她折磨的服服帖帖的。
可后来他们越来越熟络,他便再也没说过这种话。
彼时薛夷渊面色认真:“谁跟你说我从前是气话了?说待你不好确实是气话,但说要娶你,我是真心实意的!”
他的心在跳,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趁人之危。
当初岭垣兄在时,他不曾去撬墙角,听说二人要成亲,他即便是再难过也要亲自去杨州,只是后来被爹阻止时打断了腿,只能送一份礼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你若是嫁给旁人,想要旁人待宣穆为己出,定然是要让他改了姓名的,但我不一样,反正我也是庶子,我爹的嫡子庶子一大堆,不差我一个,宣穆既是岭垣兄的血脉,你嫁给我,我定不让他改名。”
薛夷渊眼里尽是认真:“为了护住岭垣兄最后的血脉,你嫁给我,我跟宣穆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