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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上安静极了,耳边唯余三人缓慢的脚步声。
苏容妘心里想什么便问什么:“妹夫不愿意?”
“我能有什么不愿。”他回身垂眸看着面前人,而后视线挪转到宣穆身上,“他年岁还小,虽说君子六艺不该有缺,但因习武耽误了白日里读书的精神,确实不该。”
他顿了顿:“并未说文武之中以文为先,只是如今他的年岁,理应先正自身心境,否则心不正之人却有了一身武艺,乃我朝之危。”
苏容妘下意识便想说宣穆不会,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她会如此说,落在旁人眼里不会觉得是宣穆品行无缺,只会觉得是她这个做娘亲的偏袒。
她点点头,在应下此事时,宣穆也主动开了口:“姨父放心,宣穆日后定会警醒自身,不会犯错。”
裴涿邂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靠近了些,伸手抚了抚他的头。
他的靠近,让余光避无可避地也落在苏容妘身上,如此更能看清她鬓角碎发在她耳畔脖颈微微浮动。
眼前似闪过苏容妘熟稔打马而过的模样,叫他指尖微颤,不再言语,转身便继续往前走。
若是他之前未曾意识到自己这种心思,倒是能将这种微妙的悸动忽视,可如今却似将这感觉放大一般,叫他越是想要自控脱身,便越似被沼泽裹入,越是挣脱便越陷越深。
裴涿邂墨色的眸子越发幽深,一路安静到了阁楼之下,却是没料到被清凌凌的女声一唤:“妹夫留步。”
他脚步顿住,回身便看到苏容妘叫宣穆先回去,而后几步走到了自己面前。
她咬了咬唇,唇瓣血色格外嫣红。
苏容妘犹豫开口:“其实我觉得,宣穆这般反应并非是因为累的,而是学堂之中有事叫他心中不顺。”
她有些担心因裴涿邂对自己的不喜,而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故而说的有些急促。
“宣穆身份特殊,若被不容也是理所应当,便想劳烦妹夫去学堂之中问上一问,免得宣穆怕我担心不与我说实情。”
落日暖黄的光打在裴涿邂身上,却丝毫不能中和他身上的疏离与冷肃,苏容妘只见他薄唇动了动:“学堂之中没有那般多的险恶人心,苏姑娘多虑了。”
他转身便要回阁楼之中去,苏容妘心里着急,几步便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她扬起头直视他,不怵他身上那所谓的冷意:“妹夫误会了,我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也不知其中缘由不好随便猜测,这才想到托妹夫问上一问。”
她尽可能勾了勾唇角,露出些和善又讨好的笑:“妹夫会对宣穆费心,想来也是喜欢他品行的,能否看在孩子的份上,帮忙——”
“苏姑娘。”他将苏容妘的话打断。
他面色稍有些沉郁,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比方才还要冷厉些:“宣穆的路需得他自己来走,你即便是母亲也不能掌控太过,无论发生什么,他既决定不告知你,你又何必偏要知晓?”
苏容妘唇张了张,还想再开口,但裴涿邂已经绕过她入了阁楼之中,根本不打算再听后面的话。
她咬了咬牙,盯着裴涿邂的背影,心中急得很,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既不愿意帮忙,便也没有硬逼着他出手的道理,她彼时只觉得既担心又发愁,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无奈,她只能转身回了屋中去,第二日照常将宣穆送去学堂。
只是这回去接他时却与昨日不同,她能感觉到旁人对宣穆避之不及,可偏生走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三个小郎君,虽则衣着华贵,但吊着眼睛,小小年纪便一副流里流气的做派。
三人状似无意走到宣穆身旁,为首的上下打量了一圈苏容妘身旁的马,最后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呢,也值得你们羡慕?”
言罢他带着身后两人回身便往外走:“骑马是最不值得羡慕的,咱们想骑日后早晚有各种好马来骑,但某些人骑马,是这辈子也就只配骑马。”
苏容妘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又见宣穆低垂着头,瞧不见他是何表情。
可越走越远的那个小郎君却似还不过瘾,笑着同身旁人道:“咱们读书日后都是要去做大相公的,可有些人确实应该多学学骑马,日后给主子驾马车也得心应手,不过书也不白读,没事还能替主子解解闷,免得大字不识一个,平白惹主子晦气。”
这分明是在对宣穆指桑骂槐。
苏容妘下意识便想好好教训这几个小子,可手中的鞭子还没挥起,她便想到了此处并非乡镇,而是京都。
面前的不止是个简单的嘴贱小郎君,背后的家世更是她招惹不起的,她今日这鞭子挥出去,不必等晚上,她便会被扭送至官府,连着宣穆都要被牵连。
在她忍耐的空挡,宣穆拉着她的手捏了捏:“娘亲,不用管他们。”
苏容妘深吸了口气,而后问他:“要不……娘亲明日借裴府的马车来接你可好?”
“不用,我才不要因他们的几句话就坐了马车。”他张开手臂,“有劳娘亲了。”
马对他来说还是太高了,需得苏容妘抱他上去才行。
他一日一日长大,苏容妘抱他也抱的越来越吃力,宣穆盼着自己能快些长大,这样日后就不必折腾娘亲,甚至还可以照顾娘亲。
苏容妘带着他一路去了铁匠铺,薛夷渊还没下职,她则在屋中走了一圈,见已经没了那些违禁的东西,这才安心下来。
待薛夷渊过了来,先是问了苏容妘这两日可吃好穿好,可有什么不顺心之事,得了放心的答复,这才转而去教宣穆。
只是宣穆这回却是低声在他耳边问:“薛爹爹,有没有什么招数能立刻将人擒住的?”
薛夷渊被他这话问的一惊,当即紧张道:“出什么事了?”
宣穆看了看在外院的娘亲,低声道:“在学堂之中有人欺负我,我不想坐以待毙,更不想让娘亲担心,所以我要先学些防身的手段。”
薛夷渊闻言,倒是赞成的很:“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是有魄力才行,以攻为守,这才叫人不敢欺负你。”
言罢,他当即教了宣穆些实用的拳脚好自保。
此事苏容妘并不知道,倒是成了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要一起瞒着她这个做娘亲的。
只是未曾料到,这点拳脚功夫,在第二日就到了用武之地。
才刚过午时,便有书童急三忙四跑到裴府来,直接被待到了嫡妹面前。
“裴夫人,贵府上送来学堂的小郎君,把孟家小郎君给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