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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静的厉害,裴府中的蝉即便是没有被下人捕干净,也要被这一夜赛过一夜冷的秋风吹的闭了嘴。
苏容妘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音,是期待,有是担忧。
如今裴涿邂这个态度,想必定然是不知道自己与嫡妹的事,那他究竟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她不敢盲目去猜去试探,又更不甘心就此拒绝了去。
她迎着裴涿邂的眸光,定了定心神道:“我在裴府,本就是为了陪我的嫡妹,我走与不走,还是听听嫡妹的意思罢。”
言罢,她继续转身向前走,脑中混乱一片,但她将事的根本点在了嫡妹身上,不管裴涿邂察觉的事究竟是什么,他也都要从嫡妹那入手才是。
裴涿邂没继续开口,回屋的后半段路,他也一直沉默。
而苏容妘却因他问的这一句搅动起心中滔浪,提起的一口气直到进了屋子才慢慢松了下来。
她坐在原本宣穆看书的椅子上,透过面前窗户的缝隙往外去望,正好能看到阁楼上裴涿邂的身影。
她看不出来裴涿邂在做什么、想什么,更是觉得自己如今应该有所行动,只是心中急迫却又不知突破口究竟在何处。
而阁楼上的裴涿邂则是正在听叶吟的回禀。
“苏姑娘去正院,是在您去之前的半个时辰,不知进了哪间屋子,但夫人并没有去瞧她,只有下人抬了热水进去,应当是沐浴。”
裴涿邂眉心微蹙:“沐浴?她平日里沐浴都是专程去正院?”
叶吟摇摇头:“素日里是在矮房尽头的那间小屋,内里烧水也方便,奴婢总觉得,苏姑娘并不是为了沐浴才过去,而是为了什么旁的事才沐浴。”
裴涿邂指尖轻点着桌面,没说话。
叶吟抿了抿唇,脑中搜刮着自己察觉的怪异之处,又道:“您走后,前院似是有丫鬟入了后院之中,没多久苏姑娘便出了来,奴婢私以为,这应当不是巧合。”
所以,是丫鬟告知苏容妘自己离开,她这才走的?
裴涿邂眸光更暗了几分,他想,苏容妘离开并不是为了同自己偶遇,因走的路并不同,而她也应当并不是为了同自己避开,毕竟她只要呆在矮房之中便可避开,没必要多此一举。
不够,只知道这些还不够。
他沉声道:“继续跟着罢,有什么事即刻来禀。”
叶吟应了一声转身离去,裴涿邂则一直在想此事。
既不知其中是否是巧合,那明日他便再去正院一次。
这夜很快便过去,白日里裴府之中也很是热闹,裴浅苇被皇后传召入了宫中。
虽说此前她便一直跟在皇后娘娘身侧,但京都贵女都知晓皇后娘娘并非真心喜欢她,只是看裴家的面子上罢了,否则她一个小小庶女,性子也不算出挑的讨人喜欢,如何能得皇后赏识?
可如今不同了,臧择师父竟选了她一同参办佛礼,眼红的人即便是口中说什么因为裴家,但心里都明白,臧择大师并非是为了权势会借佛名为幌子的人。
臧择自小苦修,此前有人为了功德建寺庙,想尽办法都未曾得到他一个善字,后来那人气恼了,扬言他若再不服软,便要先打折他的腿,再不服软就打断他的脊骨,但他都生生抗了下来没有半分屈服,后来那人怕了,这才请了名医为他诊治,就回他一条命。
故而如今皇后对裴浅苇的照看更加多了几分真情,她回来的时候,还带了许多赏赐。
心里高兴憋不住,想要小小炫耀一番是人之常情,她给交好的姐妹都送了不少好东西,而后给家中小妹、长姐和兄长都留了一份。
这般算下来,家中就差苏氏嫂嫂,她倒是也没小气到舍不得这份礼物,便专门准备了一份,亲自送了过去。
苏容婵本不想见她,可又不好拒绝,只能看着她带着东西进了来,面上笑得开怀:“嫂嫂,这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经文孤本,我知你喜欢,特给你送来。”
苏容婵面上的笑容僵了僵,盯着那经文双眸都有些猩红。
能站在臧择身边,同他一起行佛礼的人合该是她才对,裴浅苇占了她的位置,竟还要来她的面前炫耀?
她不说话,屋中静谧极了,叫裴浅苇也有些尴尬。
毕竟世家大族之间都讲究个面上功夫,即便是素日里关系再差,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更何况她与这位嫂嫂本也没什么过节,如今更是带了礼来。
她想,是不是嫂嫂误会她无事献殷勤不安好心?
裴浅苇轻咳两声,解释道:“臧择师父的事,当时若非嫂嫂出言,想来长姐根本不会准许我去成佛寺,嫂嫂修佛的功德长姐还是很认同的,我也是该来谢谢嫂嫂的。”
苏容婵未曾抬头,声音却是阴恻恻的:“这便要谢我了?”
“是呀,若去不得成佛寺,怕是我这辈子都不知还有这种机缘呢,岂不是要生生错过了去?”
苏容婵哪里能听得这种话?
她手攥握得紧了紧,身子忍耐得都有些发颤。
裴浅苇继续道:“说今日臧择师父说,一切皆有机缘在其中,即便不是那日成佛寺也会是旁的时机,可我觉得,嫂嫂怎么不算是我这机缘之中的一环呢?”
苏容婵彻底听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来:“滚!”
她双眸猩红,骇得裴浅苇身子猛然一颤,下意识瑟缩一下。
她身后的丫鬟冲上前来将她护住:“夫人这是做什么,我们家姑娘可是拿了礼来送您,您怎得这般!”
苏容婵整个人身子都在抖,杀意在怒火之中若隐若现,她转过身去,厉声道:“将她赶出去,连着她拿来的东西一起丢出去!”
丫鬟虽也觉得自家夫人做的有些过分了,但云晓是知晓其中内情的,生怕裴浅苇在继续刺激自家主子,手忙脚乱赶紧将人给请了出去。
回来一瞧,主子果真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都砸了出去。
“机缘?我乃菩萨座下弟子转世,怎会是她的机缘!分明是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抢夺了我的机缘去!死,我要让她去死!”
她一把扯住云晓的袖子,双眸瞪得老大,眼底的红骇人的很:“去,叫那几个人别闲着了,我要叫裴浅苇死在佛礼之前!”